我无声地补充:“你是丢了几个打工机会,挣扎过什么样的泥泞才抵达这里,我一点兴趣也没有。”
“你没跟千贺泽辉彦联络吗?”
千贺泽是集团的另一个幸存者,和阿俊一样都只是集团的最下层,所以被判缓刑。但是他现在却失踪了。
“我就说不知道啊,我已经跟阿哲说好几次了。”
“还有其他相关人士吧!例如有谁囤积了
阿俊姓篠崎,跟他妹妹彩夏一样。这是因为他们的双亲离婚时,两人的监护权都属于母亲,
也因此改回母姓。但是一年前发生ANGEL·FIX事件以来,阿俊就搬来位于世田谷的父亲家,和异姓的父亲一同住在公寓里。光从姓氏不一样,就能想像他的生活有多苦闷。
阿俊必须忍受扭曲的生活都是为了彩夏,因为他害彩夏——正确来说,事件复杂到无法断定是谁的责任——身负重伤,失去记忆。他原本是制造ANGEL·FIX集团的一员,因此在司法当局的审判下受到保护观察的处分。选择让没有监护权的父亲收容他,则是众多大人讨论过后不得以的苦肉计。
“彩夏过得很好吧!麻烦的哥哥不在身边,讨厌的事情一件都不记得。”
阿俊对自己的膝盖自言自语。身着运动衣,缩在椅子上的样子,就像虫子蜕下的空壳。
和阿俊一年不见,他就像烂不掉又在土里干枯扭曲的树根一样。
“……啊……是你啊。”
阿俊的视线从不曾关起的电视转移到我的脸上,发出嘶哑的声音。
“你们烦死了。我明明就跟老爸说过,叫他不要放你们进来。到底是在搞什么?”
阿俊一抓头,头发就从他指缝间掉落,纷纷落在肮脏污黑的地板上。我咽了一口口水,环视房间四周。房间里堆满了杂志、便利商店的塑胶袋、吃到一半的零食和打开的游戏盒子,让人分不清床和椅子的位置。唯一看得清楚的只有从遮光窗帘的下摆透露进来的光线中,灰尘无力地飘浮着。
“你是来干嘛?他们以为送你来我就会开口吗?”
阿俊的喉咙溢出仿佛恶心般的笑声。我舔了舔嘴唇,尝起来像铝的味道。
“就是这么一回事。”
我压低声音回答道。看到阿俊这副德性,我连委婉说话的力气都没了。他抬起头来,双眸看的已不是眼前。
“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,只是想要情报而已。”
“只有你一个人来?”
“不,阿哲学长在外面等我。”
阿俊发出令人不安的咳嗽声,又问了我一句。
“彩夏还是没想起我吧。”
我点了点头,太阳穴附近一阵闷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