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在梁上时,他想,皇后为何要绕这大个弯子呢?
直接告诉他,人间皇朝夺走天道气运,容不得凤凰这样先天血脉存在,凤凰嫡脉男孩子不允许活在世上,或者再告诉他,凤凰血脉需要气运滋养,若不做人皇,不去获取人皇滔天气运,凤凰血脉觉醒之日便是枯涸之时,岂不是比方才那样劝说更奏效些?
可那时,看见凌凤箫眼
皇帝床前凌凤箫望向他所在方位。
林疏心知凌凤箫现在修为,要察觉自己存在实在易如反掌,便也就落下来,走到凌凤箫身边。
凌凤箫握林疏手。
林疏体会下这双手温度,又看看凌凤箫眼底隐约流动血色,知道这人状态又不大好。
皇后只知道自己是在明亮温暖大殿里与儿子推心置腹款款而谈,哪里知道凌凤箫眼中世界就是片血海,他身处满是尸骸血海之中,耳边充塞着万千怨鬼哀嚎,神智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世间万民怨气所吞噬——还要在临界点边维持清醒神智,温良仪态,边听皇后计划着怎样偷天换日。
然有自己苦衷,莫要问。”
凌凤箫亦沉默会儿,最终道:“冒犯母后,儿臣知罪。”
“无妨……”皇后情绪似乎有些失控,收回手,静默片刻,才恢复过来,最后道:“好好待灵阳。”
凌凤箫道:“会。”
皇后点点头,随后说起皇帝葬礼各项事宜,大部分时间是她在说,切流程仿佛早已准备好样,只需要过上遍,凌凤箫时不时“嗯”声。
爱洁者,往往陷足于泥沼,欲逍遥者,往往被缚于尘网。人在江湖,命不由己,换成朝堂宫廷,也是样。
凌凤箫轻轻靠在他肩上,他把这人往怀中搂搂,有规律地顺着毛。
十五六岁时,他们相识未深,有人说他这生不过身不由己四字。
那时候,林疏以为这不过是偶发感伤,无凭无据自嘲,现在想来,这句身不由己,确实就是这样从始至终地贯穿他生。
凌凤箫并不喜欢这个世界,林疏是知道。
交代完毕,皇后道:“你似乎有些乏,早些回去梧桐苑歇息吧,宫里应事务俱有母后操办,不必担忧。”
凌凤箫道:“儿臣想与父皇待会儿。”
皇后叹口气:“那母后先回后殿料理丧具。”
凌凤箫应声是。
皇后理理流霞样衣襟,便起身往后殿去,林疏望着那个仪态万方背影渐渐消失在重重珠帷帘帐后,最后拐过个弯,彻底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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