寇冬没法反驳，他甚至觉得自己
骨头都泛着腐朽气味。他不知道旁人是否能闻见，但他却
日比日闻清楚。
他有股腐烂味道，好像是被埋在棺材之中多日尸体，与那些满载生机年轻人完全不同。这种味道他在许多年将就木老人身上闻过，那是种老人味儿，是被强留在人间身体所发出不堪重负气息。
落下来就好
。
落下来就好，只是瞬间事，切都能宣告终结。
这是废弃烂尾楼，楼下还是围起来工地，不会有误入路人。这点让寇冬稍微安心，起码在最终甘甜
许久之前,便有大师告诉他母亲：“这孩子是个早夭面相，绝对活不过六岁。”
——那是什
时候事？
在那之后，他就能听见死神跟在他身后声音。再大点,他甚至能看见死神影子。
他永远缀在他后面，不远不近位置。就像是悬在头上达克摩斯之剑,时时刻刻提醒着他,告诉他：他本来就该去死。
是有人强行地、不顾切地，将他从黄泉路上拉回来。
寇冬好像做很长梦。
他站在楼顶徘徊,从高高楼上向下看。下面是车水马龙。金红色灯汇聚成河，就从他脚下流淌过去。
下班，回家,急匆匆奔向下场饭局。老太太手里牵着孙子，女孩依偎在男朋友胸膛。每个人都有归处。
他脚尖停留在最边缘地方,听到呼呼风声。身后是竖起、高高避雷针,天台上空空荡荡，见不到半个人。
只有他能听到脚步声。
这份阴影带来心理折磨,甚至比肉体上更为疼痛。除却他之外，旁人都看不到这道身影，他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异样——他表面看上去阳光活泼，实则早就滋生出巨大黑洞,这黑洞将他对死亡最后丝恐惧也吞噬掉。
他不能死，这是违背他母亲意愿事。他家人做如此之多努力,只为将他留在阳世，哪怕是顾及她心血，他也不能轻易迈出这步。
母亲嚎啕在瞬间进入脑海，让他稍微有些动摇。但另个声音于心底沉沉告诉他：
你宁愿这剑落下来。
……
死神戴着厚重黑色兜帽,就站立在他身后。他被阴郁目光注视着,周身浸泡进冰冷刺骨水中,每次呼吸都带着疼痛。
“
就想活着。”
他听到自己声音疲乏地说。
“就想活着……”
死神漠然地望着，并没有回应他话。但寇冬心中隐约知道，自己应当是逃不过这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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