睁开眼睛,面前就是灵棚,然后小风吹,烛火摇,照着那些纸扎童男童女,马匹牛羊,简直比喝风油精还刺激。
要老命是,他还觉得自己和那俩童男童女对上眼,莫名觉得俩纸人在看他,并且这感觉来,还抹不去,他怎左右摆头,原地转圈,都觉得那两双眼睛跟着他动。
旁边个方脸下人都困乏,见他浑身难受似不老实,疑惑咕哝:“干嘛呢?鬼上身啊。”
还没等钱艾说话,另外个圆脸下人不乐意,满眼求生欲:“大哥,这种玩笑话不好在这时候说吧……”
钱艾简直想给圆脸点个赞。
“快去啊——”眼看院里要没人,和尚猛推他后背把。
徐望踉跄着到门口,咬牙,小跑跟上前方僧侣队伍。
往好方面想,在这民国乱世里做个和尚,至少没有性命之虞,寺院有缕香火,他就有口饭,就算不能和小伙伴们汇合,坚持到吴笙交卷,总可以。
天色完全暗下来,月上梢头,空气渐渐凉。
徐望抬头看月亮,看着看着,那月亮就成吴笙脸。
那张虽然唇红齿白、眉目灵动,但全然陌生少年脸。
心潮就此澎湃,惊涛拍岸,啪啪啪啪啪,每下都啪得他头晕目眩,无比懵逼。
直到个年纪稍大点和尚过来训斥他:“还愣着做什,快走。”
徐望傻愣愣地问:“走哪儿?”
说话间,院内逐渐冷清下来——刚还在院内和尚们,已经陆续出门,在这刚入夜街上,像支修行队伍。
在灵堂说鬼上身,你是不是嫌命太长!
方脸愣,再看这灵堂、白烛、纸人,不言语。
但已经晚,他也开始觉得纸扎人在看他,于是走上钱艾老
他在心里说,你可要快点交卷,这没头发夜晚,太冷。
……
民国天津,程家。
夜已深,灵棚仍燃着白烛。白日里孝子贤孙们都哭完,这会儿只有几个下人守着,全是青壮年,穿得整洁但朴素,皮肤多是晒得黝黑,看就是苦出身。
钱艾就在其中。
“程家啊。”和尚边说着,边把他往门外推,“程家老太爷往生,明天接三,要做法事。”
徐望茫然:“接三?”
“往生三日,逝者登望乡台望乡,此时诵经超度,让他知道,家里人已等他三日,然逝者不可复生,这场法事,也算得上他和家人最后面。到时候师父放焰口,你跟着师兄们诵经就行。”
徐望:“……”
放焰口又是啥啊!他知识体系在这块是空白区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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