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淮南伸出只手去摸手机,摸到颤着手指划开屏。
他熟练地点开条音频,那是从长长录音里截出来段,共分十二秒。
这条陶淮南已经听几千次,他能在睡不着时候直直重复着放它。
音频里刚开始只能听到个人重重呼吸,然后是窸窸窣窣声音,像是人躺在床上,轻轻地翻个身。
半分钟沉默之后,有道声音出现。
淮南就能不磕不碰不绊倒。在他手腕上轻轻捏陶淮南就知道下步怎躲,是有台阶还是有坑,是该往左还是往右。
没有这十年半,谁也戴不懂这个手环。
陶淮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缩在床上,缩成团。
手环裹在他手上,像被别人掌心攥着手腕。
他用手腕去贴自己脸,这个手环他舍不得摘,可戴着每秒,都让陶淮南疼得喘不过气。
那声音是陶淮南最熟悉,哪怕只有个气音他都认得出来。
那声音很哑,他听起来那难受,又很脆弱。他不该是那样,他从来不会那脆弱。
可录音里他偏偏就是那样,好像没有力气,也像是很绝望。
他哑着嗓子轻轻地说句:“陶淮南……疼。”
它每秒都在提醒着陶淮南,他是怎长大。
他是怎被人牵着、背着、抱着长大,让个最初不说话没表情倔小孩,到后来能够笑着说他烦人又亲他嘴,能在他不知缘由地痛哭尖叫时忍着脾气给他擦眼泪,说“不哭不闹,你好好跟说。”
陶淮南把手腕贴在心口,整个人疼得打着颤,直抖。
手环沾着他体温,它存在又持续,又温柔。
它每秒都在告诉陶淮南,没有人忘记这十年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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