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莨周身笼罩着阴郁之气似又多层,他未再多问,只沉声叮嘱柳如许:“你既来,便留在这军中吧,自能护你周全,戍北军中军医稀缺,日后只怕要烦劳你。”
“好,早已习惯。”柳如许点头应下,从前萧莨与他说话,多少都会带着些亲近之意,不像现在这般,客套疏离,终究是不样。
帐中再无其他人时,萧莨人枯坐在烛火下,打开那直随身带木匣,两枚样玉佩并排摆在起,只其中枚已四分五裂只能用金镶嵌起。
昏暗烛光映着他眼中晦涩难明情绪,有如血色绽开。
良久,他重重阖上盖子,用力拳砸在桌子上。
晓,你已成亲。”
说到最后,柳如许声音低下,尽是苦涩。
他那时心里对萧莨总还有隐约期许,才会不死心地再给他寄信,直到终于收到回音,才知他已另娶他人。
萧莨握紧手背上青筋,bao起,心头汹涌起伏情绪有如火烧般,他怎都没想到,原来连这场婚姻,都是祝雁停手算计来,三封信他封都未收到,最后回信也非出自他之手,只怕最开始,朝廷会选中柳重诺做开罪羊,也是因他之故。
这几年他活在这样场荒唐骗局里,辗转反侧、痛苦纠结,为到底是什?
翌日清早,柳如许随虞医士来给萧莨换药,珩儿也在,他刚喝完奶,被嬷嬷抱来,正坐在萧莨脚边矮凳上玩他木制弯弓。
粉雕玉琢、身贵气奶娃娃看着与军营格格不入,柳如许见之有些愣神,眼睛直盯着他,半晌没移开目光。
小娃娃似有所觉,抬起头,乐呵呵地冲他笑。
柳如许打量着他,心下说不出是什滋味,这个孩子与萧莨长得不像,眉目间应该都是另个人影子,端是从这孩子样貌便看得出,那人长相定是极好。
他连兄长之死,都尽量不去迁怒祝雁停,说服自己相信他是无辜不知情,可祝雁停呢?
祝雁停对他,可曾有过丝毫真心?
柳如许怔怔看着他,萧莨眼中有翻滚而过种种复杂情绪,痛苦、气怒、不堪,最后又尽数融入那双沉不见底黑瞳里,愈加讳莫如深,他只是这看着,便已明白,那些能叫萧莨伤神激烈情愫,不论好坏,其实通通都与自己无关。
几年不见,萧莨相貌变化不大,但或许是经历种种之后,早已在战场之上浸染出肃杀之气,眉宇上那道伤疤,更是叫他从前眉目间温厚消失殆尽,只余冷厉。
柳如许低头,心下片悲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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