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裕安早就问过在产房待到底太医,太医摇摇头,只说让他们准备点参汤,要是人能熬得过来就熬,熬不过来……药石也难医。
严裕安想,自己大概是年纪大,总爱流些浊泪,个老不死还哭哭啼啼,看着怪吓人。
他弓着腰想往外走,被陆质叫住。
“熙佳那个侄女肚子,多大?”陆质问。
严裕安连忙答他:“跟咱们容主子前后差不几天,也刚进九个月,太医道是要生在五月上。”
他垂头温柔地摸紫容侧脸,嘴里说要紫容看看他,脑子却疯狂到想到如果紫容有什事,他也没有必要再苟活地步。
陆质嘴角扬起个微不可查笑。
“殿下?”严裕安在侧门外叫声,“太医开方子熬好,奴才现在端进来吗?”
陆质将紫容半抱起来,靠在怀里,道:“进来。”
严裕安双手捧着碗淡褐色药汁,丫鬟用托盘奉上枚银匙。
为之产生“难过”情绪。
反正好总会有别兄弟喜欢,难过……难过是解决不任何问题,反而消耗精神。
没什是不可以放弃,也没什是非要不可。陆质直很“看得开”,他觉得自己洒脱,无争。
他退再退,耗着,忍着,拖着。
到今天,他最在意样紫容,终于也遭难,他才醍醐灌顶醒过来。并不是你忍,你让,别人就会跟着退。他们就是要看看你耐心有多少,底线在哪里。
参
这间屋最靠里,感知不到天色明暗,整晚都燃着红蜡。
三指粗蜡此时已经快要燃尽,银托边落层厚厚烛泪。严裕安弯着腰把碗递给陆质后,便顺手去换。
他换完桌上,又点支新来替床边小几上,把残蜡收拾干净,倾倒上些滚烫蜡油,稳稳地黏上去。
从始至终,严裕安没忍心抬头瞧眼陆质。
大概是紫容不会咽,陆质嘴对嘴去喂也不行,几次三番,陆质低哑央告声音传进他耳朵:“容容,喝药……求你,乖乖喝点药……这个没那苦,是不是?”
陆质夜未合眼,到这会儿越来越清醒。
紫容惨叫着挣扎时候,他麻木而混沌,现在紫容彻底安静下来,他开始想些事情。
不可能就这样认。他和紫容窝在府里,如同蝼蚁般,安安静静地生下孩子,死是命不好,活下来亦没人过问。不可能就这样。
九个月,时间挑多好啊。再怎折腾,就算开膛剖腹去取,孩子都能活得下来。至于紫容性命,他们不在意。
可是陆质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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