遭到弹劾,张四维必须要上书自辩并提出辞职,说是这说,但万历怎可能答应?因为经过数次风波之后,皇帝已经看明白,那些言官存在意义就是骂人,骂个接个,永远不会停止。现在好容易找到张四维这块挡箭牌,自己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,要是放他走,遭罪就该是自己。
所以皇帝做足姿态,面下旨慰留张四维,面命内阁处分几个带头弹劾。还命太监前去张府探视,还带去赏赐……纡丝十表里,新钞万贯,贡米二十斤,各样点心二十盒。礼轻情意重嘛……
但张四维处境,没有因为皇帝坚决挽留而好转,大臣们虽然不再上书弹劾他,也不可能打上门去,但他宁肯他们打上门来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——在家卧病整整六天,竟然没有个来探望。
官
会揖室内气氛诡异极,言官们鄙夷望着张四维,张四维则闭上眼睛,准备唾面自干。他看到那份奏章,就知道完蛋,无论如何也想不透,自己密奏,怎会落到魏学增手里。
然而会揖室内却没有人拍案而起,更没有人拿口水啐他。原因很简单,不是因为大家要照顾首辅面子,而是张四维做这件事,是没法被公开指责,因为从道理上讲,为臣子者,跟皇帝站在边是天经地义。
但这不代表张四维就好受,因为他面对是以骂人为职业言官,而且是群言官,所谓术业有专攻,这世上就没有他们骂不人!
只见言官们脸鄙夷,你言语道:“原来内阁诸公都是小臣,就首辅是大臣!”
“元辅怎能当面套、背后套呢?”
“您是首辅啊,不是皇帝奴婢……”
这些冷冷讽刺,传入张四维耳中,就像用刀割他心样,还不如痛骂他顿来舒服呢,至少那样,他能怒火中烧,抵消部分羞耻感。而现在,他只觉着羞耻,却提不起怒气,最终在所有人鄙夷目光下,浑身冰凉,四肢发软,眼前黑,便晕厥过去。
晕过去,就不用再遭受这般羞辱吧?
※※※
虽然张四维被横着抬回家,但言官们没有放过他意思,当天回去后,孟翔、蔡衍等几名给事中,便分别上书弹劾张四维,有痛斥他是两面三刀老滑头,有指责他拿皇上当幌子,是为达成自己独裁目,有甚至拿自己要写皇帝说:“们这些大臣学得都是君子之道,张四维身为首辅,却是小人信徒。既然皇上你宁可信任他,而不相信们话,那就请把们全部免官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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