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,这大仙上辈子是个什么标致的世家人物。
我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半天,说:“云大师,这笔送你了。”
于是日子就还是这样诡异又和谐地过着,我渐渐觉得挺好的。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,那就是
他刚现形的时候好像很虚弱,最近慢慢回转过来许多,眼神不再那么迷蒙又懵懂,神志渐渐清晰起来了,显灵的时间也越来越长,我在家的时候总能看见他飘来飘去的,轮廓的边缘也不再是半透明的,有了一点实实在在的感觉。
我问他大仙儿你是不是偷偷吸我阳气了,感觉你最近法力见长呢。
他特无辜地离我远了一点,好像怕我再诬赖他吸人阳气似的,说,我没有。
他的嗓子好一点了,但还是那么难听,冷不丁听见能起一身鸡皮疙瘩。那张脸和声音分离得不能再分离了,比质壁分离还分离。
见证他缓慢恢复的还有一点,是他开始复苏的记忆。
这一留就是两个月。
我,与我的鬼魂室友,开始了两个月的同居生活。
这两个月,我的情感和理智不断的挣扎着,徘徊着,纠结着。我的脑海中有两个小人,理智小人苦口婆心义正词严地说你清醒一点,你家闹鬼你知道吗,你在和一只鬼同住一个屋檐下你知道吗,君不见王生被小唯的画皮遮住双目,君不见宁采臣被聂小倩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,君不见聊斋里多少被勾走魂魄吸干精气的落魄书生!
情感小人一脚把理智小人踢飞,说,别逼逼。
……
他那天突然飘过来跟我说:“阿舟,我想起我的名字了。”
我震惊地问:“……啊?那你叫什么?”
他什么也没说,铺开宣纸,狼毫笔一落。
云玉。
温其如玉,风骨峥嵘。
我二十多岁,打高中起离家得有快十年了,这么些年一个人在外头生活,最亏的就是自己的胃。又贵又难吃的食堂和外卖把我的胃变得疲惫又脆弱,偶尔自己想起来了买点菜,买完了菜还得洗,洗完了还得做,做完了摆一副碗筷自己闷头吃,再好的饭菜都没滋味。出去跟朋友胡吃海喝,回家屋子里黑着灯,走的时候我一个人,回来还是我一个人,里出外进的也没个活物,这也是我养乌龟和苹果螺的原因。
当时那个花鸟鱼虫市场的老板跟我说,养个王八吧,这玩意儿养好了它能送你走,保不齐还能祖传。
我说行就它了。
有多久了,有多久没有闻着饭菜的香气打开家门,或者在楼下看见家里为我亮着的一盏小灯。
我不得不承认我贪恋这份温暖。这段时间我回家,上楼一步能蹦仨台阶,特轻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