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祖屯于昌平,自挖沟渠于西,复使王修执刑于南,常林分粮于北。陶谦为幽州刺史,驻广阳蓟县,闻太祖屯于近处,颇恶之,乃素衣斗笠行驴车出蓟,欲面诘之。其自南往北,初见修,再见林。及营中吕范闻之,大礼往迎,言太祖在西,固请。谦不语,自转车往南,归蓟县。左右疑而问之,谦乃叹曰:‘王叔治宽严有度,常伯槐丝不苟,吕子衡彬彬
不能动,都快要死,自然万般志气都消,可身强体壮、精力旺盛,只是比他卫将军老些、穷些、弱些……为何就不能去争为其上?你怎不劝他与委曲求全?到底是个刺史嘛!”
魏攸也是摇头肃容:“方伯,你这是私心胜于公心,咱们且不说胜败之言,就事论事,你安置流民虽然也有番力气,却远不如今日卫将军这般从容有序,之前更是激起州中诸多两千石联手反制,以至于春耕后蹉跎数月无能为力……故此,若以公心,你本该让事于贤。”
“老魏。”陶谦也是再度失笑。“你这又是迂腐之见。私心如何,公心又如何?为何不能私心略高于公心?或者说,你们这些人为何为何不能许公私心兼有?公孙珣将家眷安置在城中,自己再去装模作样挖渠,这便是毫无私心吗?大丈夫生于世,因私心而争斗、享乐,因公心而济世、平乱,这难道是相对立事情吗?天下人都是如此!不过是陶谦好胜心强些,而你老魏好胜心少些罢,至于说那位公孙将军……且观之吧!这不是因为要走而没和他争斗吗?还替他开路,他能做到什份上,你自己在幽州慢慢看便是。”
魏攸欲言又止,却终于是闭口不言。
而斗笠下露出片花白鬓角陶谦也是重新扯紧缰绳,慢悠悠赶着驴车路向南去……恍惚中,这位即将卸任幽州方伯,居然难得没有如之前两日那般遐想关西战局,遐想自己建功立业,平乱安民,反而是回忆起自己远在长江之南故乡。
曾几何时,年少自己便在如此烈日之下,赤裸着上身领着群乡中少年游戏在泥水之中,却被恰好路过岳父给叫过去……说起来,已经三四十年。
此时此刻,不知乡间何种光景?
此生此世,不知何时能再归乡?不过,即便能归乡,以自己此番成就,怕也是难如庄子所言那般,痛快做只曳尾于泥水中乌龟。
当然,无论如何,他陶恭祖都不会是个摆在庙中死龟!遇到那种人,老夫必如公孙珣、傅燮临崔烈那般,当众唾其面!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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