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惊蛰一遍一遍看着这一幕,一遍一遍看,在车上已经恢复的眼眶又开始微微地泛红。
他在回忆离婚时的赵榕,那时的她精神严重衰弱,枯草一样的头发整天随意挽在脑后,穿着廉价的牛仔裤与旧T恤,出门就拎着街上发传单送的帆布包,跟屏幕里判若两人。
如果在大街上遇到,言惊蛰都不确定自己能立马认出她,可言树苗只看一眼,连惊讶都没有,那么自然的就奔向了她。
“她,”言惊蛰咽了咽喉咙,打断班主任与段从的对话,“今天是第一次来见我儿子吗?”
段从看向他。
段从看了言惊蛰一会儿,什么也没说,从车斗里拽了张抽纸扔他腿上,重新将车开出去。
赶到学校门口时,班主任已经在门卫处等着了。
她也没料到把孩子交给亲妈会出现这种问题,毕竟入学时并没有特别交代,大中午闹得神慌,见到言惊蛰忙道了一连串的歉。
一个言惊蛰还没安抚好,段从也顾不上稳定班主任的情绪,让她先冷静下来别管这些,几人去监控室看看当时的录像。
监控已经调出来了,放学时的校门外人多车杂,画面也不怎么清晰,但看到言树苗扑向的那个女人,言惊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:“是赵榕。”
“其他老师不清楚,我值班的时候都是您二位接送言树……啊。”班主任想到什么,面露犹豫,“上周体育课,她好像来给孩子送过喝的。”
“对不起,这真的是我的疏忽。”班主任愧疚得不行,又开始鞠躬。
言惊蛰沉默下来,搭在桌沿的手指蜷进掌心里,什么都没说。
年级主任与副校长也匆匆赶来了,他俩一前一后,进门都是先向家长道歉,再问具体情况。
班主任一遍遍解释着,这事儿说到底其实挺尴尬,小孩毕竟不是被外人骗走
是亲妈总好过人贩子,几个人都松了口气。
段从继续跟班主任确认当时的具体细节,言惊蛰则拖拽着鼠标反复回放那段视频,久久地说不出话来。
赵榕的身型似乎比离婚前显得丰腴了些,看起来很精神,她把头发烫成精致的大卷,染了洋气的颜色,天还没那么热,她已经穿起了只到膝盖的短裙,挎着小包戴着墨镜,看得出专门打扮了一番,俨然像个成功的都市女性。
画面里的言树苗原本乖乖地排着队,和小同桌手拉着手,应该是赵榕喊了他一声,他突然朝路边扭头,赵榕微微弯下腰朝他张开胳膊,他就很开心地直接跑过去。
“……我当时看言树苗喊她妈妈,实在太忙了也没多想,然后孩子就跟她上车走了。”班主任还在解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