驾车车夫跳下来,掀开帘子,盛栎从马车上走下来。
周高怀愣愣,只觉得心脏狂跳,连忙折回去道:“栎娘,你怎来?”
他定定神,强笑道:“你来送?”
盛栎说道:“你给和离书丢。”
周高怀“啊”声,停顿片刻,说道:“那……再给你写份。”
地房屋都被抄没,全家人起被发落去做苦役,男人在采石场背石头,女人则要去矿里做些零碎活计。这样日子比当初种地捱穷还要可怕百倍,尤其是他们已经跟着周高怀享受过段时间好日子之后。
而更让人没有想到是,经过这件事之后,已经断绝关系周高怀竟然还有官做——虽然不在京都,但只要他自己勤勉,以后前途也是可期。
兜兜转转,切好像都回到远点。周父周母等人就像周高怀刚刚中举当官时样,万分后悔自己没有珍惜以前日子,没有跟小儿子拉近关系。他们苦苦哀求,费尽心思,才得以在周高怀临行之前过来送他,痛哭流涕地认错诉苦,想让他求求情,最起码给周家人换个稍微轻省些活计。
周高怀发现自己经历场变故之后,果然整个人都清楚明白很多,他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会为之动容或者感伤,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些家人或哭或讲,如同观看场事不关己京戏。
然后他微微笑,什都没说,转身而去。
盛栎好像没听见他话,自顾自将随身侍女从马车上递下来包袱往周高怀怀里塞,说道:“所以说咱们还是夫妻,夫妻体,自然是你去哪,相随。”
周高怀闭闭眼睛,半仰着头望天吸口气,轻声说道:“不怕你那些姐妹们嘲笑你吗?嫁个窝囊废,还要到边地吃苦。”
盛栎道:“只怕他们羡慕天高海阔,任意自由。”
兜兜转转多年,她终于能从那些过往中走出来,说句,自己终于开心。
周母大急,大喊大叫着说周高怀不管她,她要自矜,边叫嚷着,边要往旁边树上撞,结果周高怀头都没回,反倒吓得她连忙停下,被看守人抓着头发拎起来,甩几个耳光之后,重新押走。
周家人哭天喊地地被带走,周高怀忍不住轻轻叹口气。
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回到原点?依稀记得那年上京赶考,就是如此,前途未卜,孑然身。
正想着,身后忽然又有人高声喝着,让他站住。
几次三番,就算周高怀脾气再好,也有点不耐烦,他微蹙着眉转过身去,却发现是辆马车在自己身后停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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