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樊以扬家,直到现在都像自家亲戚样,家三口实心诚意地对他和爷爷多加照顾。
樊妈妈做菜好吃,隔三差五做拿手菜,就叫樊以扬带着柳小满去吃饭。
小时候他年龄小,没那多讲究,去樊以扬家去出习惯,像回自己家样自
也可能因为平白没那六个茶叶蛋。
“这锅没喝呢,你冲那干嘛。”爷爷说他,伸头朝窗外看,看见樊以扬支在自行车上等着,立马明白柳小满为什现在回来。
“去扬扬家吃饭?”他转身去柜橱里拖出个盖着布塑料盆,“正好,你带点儿米酒去,这盆酿得香。”
柳小满本来想跟樊以扬说他不去,在家陪爷爷喝花生米粥,抬头见爷爷已经装好大袋米酒递给他,乖乖点头“哎”声。
“去人家吃饭别实诚,敞着肚子往饱吃,”这话每次他去樊以扬家吃饭爷爷都要交代,他重复着第万遍:“约摸有个差不多就行,别最后个才放筷子。”
慢慢悠悠地喝,喝完还是咳。
“人老就这样,都是年轻时候埋下根儿,欠下债。”爷爷倒是不当回事,这告诉他。
柳小满冲着板蓝根,想着这话,又看看桌上那锅稀粥,突然想叹口气。
他们爷俩儿吃饭都不挑嘴,没什偏好,也没什钱,经常厨房还剩什就处理处理吃,饱就行,没觉得多酸楚。
可今天他有点儿梗得慌。
“知道。”柳小满又点头,重复第万零遍。
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,柳小满直觉得有点儿道理,有道理缘由就是樊以扬家子。
他们这条街是老街区,房子是以前纺织厂职工房,纺织厂早没,老公房直在,邻里邻居们都是老相识,谁家里出点儿大事小情,不消个钟,街头街尾就能通个遍。
看戏看戏,凑热闹凑热闹。
当年柳小满从电线杆子上掉下来是件不得大事,街坊邻里平时不管关系怎样,都多多少少出些力,能帮衬把都愿意帮衬把。
爷爷能欠什呢。
街上其他相同年龄小老头老太太,已经开始乐呵呵地享儿孙福,可怜他爷爷,儿媳妇跑,儿子常年没个踪影,还得伺候他这个麻烦孙子。
这样日子已经过十多年,往后还有几十年要这样过下去,早已经让他习惯到麻木,觉不出酸楚。
但这些念头拱出来,他也没法毫无感觉地忽略,抱怨是没什可抱,他只能像咀嚼块干过头饼干,不上不下地噎在喉咙口。
可能是因为他即将要去吃肉夹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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