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解外袍,单衣胜雪,在案几另侧跪坐下来,与鸿俊相对。
鸿俊以个铜勺,轻轻翻炒着碗里药材,火光映在他英气少年眉目间,又仿佛带着些许黯然。
听到“想家”时,他抬眼看李景珑,笑起来,那笑容顿时让人生已近乎无望李景珑,内心深处弦被轻轻拨动下,响起声,继而像涟漪般层层荡开。
“赵子龙说,人总要失去很多东西,回头才会发现它好来。”鸿俊笑着说道,“现在想家,因为离家,但也喜欢驱魔司,喜欢大伙儿。”
李景珑眼中带着些许迷茫,问:“你喜欢驱魔司什?”
他双膝跪在地上,抱着鸿俊肩膀,鸿俊抓着他衣衽,把头埋在他手臂里,长长吁口气。
是夜,李景珑房内点亮灯。
鸿俊在东厢里取定神药,从李景珑房门外过去,李景珑却道:“进来罢,也给配点。”
鸿俊答道:“配好给你送过来。”
他还记得那天被李景珑拒之门外幕,后来特地问鲤鱼妖,鲤鱼妖告诉他有些人不太喜欢别人进自己房间,鸿俊便记住。
绕,到处都是死人,正如在大明宫中四窜鳌鱼,尸体手纷纷朝他伸出,要将他拖进去。
他惊慌失措,想使五色神光,却发现经脉中早已空空如也,他环顾四周,想回到驱魔司去,却不知道为什,这时候想起,不是重明与青雄,竟是李景珑。
他喊道:“长史?长史你在哪儿?”
他跌跌撞撞地在长安城中奔逃,到处都是尸体,黑雾从背后卷来,令他背脊阵冰冷,他重重摔倒在地,喊道:“李景珑?!李景珑!”
他再爬起身时,感觉胸膛中有股强悍力量,几乎要冲破他胸腔,令他痛苦无比。
“梧桐树啊。”鸿俊转头,倾身朝外望,又说,“你还给画,还带玩,和作伴……”
李景珑低声答
“陪会儿。”李景珑说。
鸿俊便光脚进去,搓出团火焰,点亮案畔小铜炉,放上个铜碗,开始配药材。
“小时候常做梦?”李景珑问。
“没有。”鸿俊摇头道,“下山以后才做噩梦。”
“想家?”李景珑叹口气,又问道。
“李景珑——!”
“鸿俊!”
房中,鸿俊滚下榻,李景珑听见他在房内,睡梦中喊出自己名字,个箭步上前,接住他。
鸿俊猛然挣,醒,正要大喊时,李景珑忙做个“嘘”动作,诧异打量他。鸿俊浑身大汗,睁大双眼,脸色苍白,不住喘息。
“梦魇?”李景珑低声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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