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骁很是耐心,接着问:“那,十年前今天,阁老有没有想过,十年后,自己也会和女婿住进这诏狱之中,血流三尺,家破人亡?”
陆骁话音落下,徐伯明身上挂着铁索发出阵响动,他瞳孔微缩,像是重新将面前人认识番,声音仿佛从喉间挤出来:“你什意思?”
“什意思?”陆骁像是听见什笑话,短促地冷笑声,惯常恣意眼尾刀锋般锋锐,嘲道,“看来是阁老手上人命太多,早已把前情旧事都给忘个干净。”
“你能忘,却忘不。”
来诏狱是瞒着谢琢来。
自揽权,三不曾做亏心事,想来阁老如今境遇,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得到。”
不清楚陆骁特意前来目,徐伯明缓缓闭上眼,不再说话。
“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,腊月三十肯定是要封御笔,阁老不如猜猜,给你定罪诏书什时候会下来?”
陆骁不管徐伯明冷淡,自顾自地往下说,“阁老给不少人都定过罪,自是非常熟悉大楚律法。反正如今阁老在这诏狱中,成日无事可做,不如推测推测自己罪名都有哪些,或者,诏书中,定罪时又会用上哪些词句?”
“哦对,想来阁老还不知道,阁老另外两个女婿,之前还有闲心跑去找杨首辅求救,后来也被收押,会跟你起定罪行刑。至于杨首辅?杨首辅可是个字都没提到你,打定主意见死不救。
虽然人已经被关进牢里,但说不准徐伯明会不会怀疑到谢琢身上,稳妥起见,陆骁特意来趟。
他说着这些话时,又总是忍不住想起阿瓷。
想着阿瓷年幼便没家,被关在牢狱之中,外面爆竹喧天,到处都喜庆热闹,父亲却正遭受着非人折磨。他知道,可什都做不,只能日日愈加无望。
葛叔说,每到年关,阿瓷就尤为睡不好。
陆骁想来,这些噩梦般旧事,又让人怎敢轻易闭上眼?
另外,二皇子、德妃和你嫡长女都被禁足,陛下没说什时候放出来,阁老夫人也生重病,只吊着口气,起不来床。不知道他们赶不赶得上替阁老烧头七。”
徐伯明再次睁开眼睛。
他双目浑浊,研判地盯着陆骁:“你到底想说什?”
陆骁收敛脸上不正经玩笑,蹲下身,隔着木栅,牢牢直视徐伯明,放轻声音:“是想说,三百太学生在宣德门伏阙上书,高喊‘徐贼当诛’,这场面,阁老有没有两分熟悉?”
徐伯明眼皮跳,扣在手腕上铁链有动静,他却谨慎地没有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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