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着蜜饯,咸宁帝放松地靠在软枕上,缓缓闭上眼睛,沙哑道:“昨夜啊,朕梦见无数百姓和文人举子站在朱雀大街上,吵吵嚷嚷,他们高声怒骂朕杀父弑兄,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,又骂朕昏庸无道,陷害忠良。”
高让连忙劝慰:“陛下,梦都是反。如今四海升平,百姓感激您还来不及呢,怎会骂您?而且,就几个月前,您不是还说那些文人写歌功颂德文章不切实际,将你夸得天花乱坠吗?”
咸宁帝像是睡着般,许久没有说话。
就在高让准备放下床帐时,突然听咸宁帝缓声开口:“朕还看见,老大站在宫门城楼上,身着龙袍,正要接受百姓朝拜。那些人都称赞他是明君,仁爱宽厚。”
高让惊,飞快看眼咸宁帝,见他仍未睁眼,硬着头皮谨慎回答:“陛下定是看错,说不定陛下
几个阁老尚书前去探看后,说咸宁帝会突然病倒,主要是因被前首辅杨敬尧蒙蔽多年,又念起十二年前谢衡旧案,太过劳心伤神。太医叮嘱定要卧床静养,莫要劳倦。
众臣走出大殿,口中都道咸宁帝难以接受自己信重之人竟是此等*佞之臣,还因此痛失凌云关,心生郁结也是正常。
但任谁心中都清楚,若无咸宁帝授意,杨敬尧如何敢在十二年前构陷谢衡?又如何敢在十二年后,串通北狄,将凌云关拱手相让?
谁借给他胆子?
杨敬尧确实是*佞国贼,但他们这位陛下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。
怎笑得这般开心?”
“有吗?有笑吗?”陆骁说着,边打开布包,将里面条深色皮编手绳拿出来,系在左手腕上,直接打个死结。
手绳长短刚好合适,明显是阿瓷还记得他手腕尺寸。
陆骁忍不住朝洛京方向望眼。
张召看不明白:“这是什?谢侍读送您?”
时间,众臣各有思量。
寝殿里,高让扶着咸宁帝坐起身,背靠着寿纹软枕,又将药碗递过去:“陛下,该服药。”
咸宁帝端着药碗,忽道:“你可知昨夜朕做什梦?”
高让小心道:“奴婢不知。”
见咸宁帝将药喝完,他又赶紧将蜜饯呈上去。
陆骁戴上后就舍不得给张召看,藏在衣袖里:“他亲手编,专门用佛家结绳法,能挡凶煞气,保平安!让戴在手腕上,特意用来套住——套住命。”
他又摆摆手:“算,跟你说这些做什,你又不懂。”
张召:“……”
他总觉得,自家少将军是在隐晦地炫耀。
初十,天子罢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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