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自残之前谨慎咨询过医生,又用假刀做过数次演练,看起来下刀势头很猛,实际上刺得却不深,而且刀刀都只刺向小肠部位,有腹膜包裹,相对来说出血少——但这依然有着危及生命风险与持续不断极度痛苦。
这个从小乖巧文静书生仔,在藏污纳垢黑色地带里幸运地平安长大,小时候被阿爸疼,长大被夏大佬宠,几时经历过这样肠穿肚烂苦楚,他梦呓般自言自语地道,“原来受伤这样疼……他受过那多伤,该有多疼啊……”
Kevin没听清,凑过来,“您说什?还疼吗?”
何初三已经被煎熬到神志不清,满目晶莹,叹息着答道,“疼,看到他哭,心疼……后悔……”
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什。滴汗水仿佛泪水般从他眼角划过,他再度阖眼昏睡。
“昨天晚上来看过您,见您没醒,就走。”
何初三还想说话,但突然气息不稳地溢出声痛嘶。麻药药效早已过去,他伤口阵刀锯火烤般剧痛。他闭着眼睛只是忍痛,轻摆摆手不再发言。Kevin见他情况不对,赶紧按铃叫来护士。护士带着医生赶来,为刚刚苏醒他做番检查,发现何初三忍痛忍得俊脸变形,于是问要不要给他开吗啡。何初三艰难地摇头,发不出声音,怕医生听不明白,吃力地胡乱挥着手。
“他不用!”Kevin赶紧道。
片刻之后,医护人员都离去。Kevin将保镖都赶出门外,锁上房门,回到病床前。只见何初三兀自跟痛意煎熬着,偏头将半边脸深埋进枕头里,额侧青筋,bao涨,缓慢地嘶出气息。
Kevin赶紧找来块干净毛巾,喂到他嘴边,轻声道,“何先生,疼话就咬着这个。”
何初三缓缓地伸着手,没有去接毛巾,却是抓住Kevin衣角。
“何先生?”
何初三示意他凑近自己,徐徐低语道,“……不用吗啡……还有,药……你每天亲自跟着护士去取……不能让乔爷人添东西……”
“何先生请放心。”
Kevin办事,何初三确实放心,他松开手,筋疲力尽地瘫在床上。滴落汗水淌到他眼睫上,织成雨帘,让他视线片模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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