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有个问题他怎也想不通:幻术发动必须有个特定条件,或是说同句话,或是做同件事。之前那二十八名死者都是如何中招呢?
“地上那女子怀里有个东西,是发动幻术‘引子’,旦看见它发光就会中招,小心。
你怎能如此待?
明明——明明——
宫惟用力闭上眼睛,心里突然浮起个匪夷所思念头:看到场景真是幻境吗?
那绝望和愤怒都如此真实,会不会它才是真,而自以为清楚记忆反倒是假?
当真已经从黄泉地狱深处回来吗,现在这身躯里到底是宫惟还是向小园?
青”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,正勉强站起身。
不远处是他那把要命琴,已在缠斗中被尉迟骁拼死挑断两根钢弦,还在发出令人头痛欲裂嗡嗡回声。
“快跑!你留在这里会送命!”尉迟骁来不及计较那巴掌,狼狈不堪喝道:“云飞是乐圣嫡徒,制不住他,拿你腰间信物去谒金门请剑宗出山!快!!”
远处王府顶上,那无脸鬼影似乎靠近些,不知为何给人种似笑非笑感觉。
宫惟用力呼口气,剧烈眩晕呕吐欲望终于被稍微压平:“……知道。”
“向小园?”尉迟骁急:“向小园!”
宫惟猛地睁开眼睛,借此把自己从混乱情绪中强行抽离出来,沙哑道:“这是种让人看见自己心中最恐惧场景幻术。旦中魇便分不清幻象和现实,因此有人含恨自戕,有人拼命厮杀,最终力竭而亡,纯粹取决于每个人看到场景不同。”
所以花魁投缳时嘴里塞满树皮、棉絮,她看见自己年老色衰后当掉首饰,流落街头食不果腹;新嫁娘拿把剪刀追刺新郎,她看见是丈夫负心毒打自己,走投无路之下奋起反抗;至于其他自戕而死受害者,多多少少与他们中魇时正经历事情,或者与自身最难忘境遇有关。
而宫惟看见十六年前升仙台。
对个死人来说,没有什是比重温死亡更可怕。
尉迟骁不解:“什?”
“是恐惧。”
宫惟很少讨厌谁,上辈子进刑惩院各家顽劣子弟他见多,几乎没有能让他发火动气。甚至连徐霜策都没有被他真心憎恶过,连被杀死十六年里都没有。
然而幻境却激起无穷惊惧、愤怒和绝望,急欲报仇怒火像猛兽般,在他胸腔中燃烧咆哮。
甚至直到现在,只要他回忆起幻境中徐霜策那双带着血丝冷厉眼睛,心中都会不由自主涌现出巨大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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