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后他终于在武后目光中俯身缓缓拜下去。
“当年活命之恩,臣直铭记在心,十七年来从未忘记。两年前在漠北下手之际,亦
“……那也是省下来份例,”她终于低声道。
“当年不懂事,暗门里很难吃饱,就总向娘娘讨要吃食,却不知道娘娘在寺庙里也只能艰难地挨着日子。后来有次受伤,以为要死,勉强蹭到感业寺院墙下,竟看到娘娘彻夜守在那里等,给攒篮子吃食药物……”
武后涩声打断他:“那时你也只是个孩子,你懂什?”
谢云伤感地笑笑:“是啊,那时万万想不到还有今天,只道自己会死在暗门,而娘娘也会在寺庙终老……不,当年都不知道你是娘娘。”
武后眼底似乎有些莫名情绪渐渐浮起,半晌才极轻微地叹口气:“后来奉召回宫,而你还困在暗门。”
手?!”
“……”
心腹宫女背对着他们,虽见惯宫中风雨,此刻却仍忍不住双手发抖,甚至不敢回头。
谢云暗红色衣襟被武后錾金珐琅镂空镶宝护指紧紧攥着,从缝隙中隐约露出脖颈上佩戴段细皮绳。
武后缓缓松开手,用护指尖勾出那段皮绳,只见尽头赫然吊着只枯白干裂吊坠——她眼神微微变。
谢云也自嘲地摇摇头。
“娘娘临走前亲手抓暗门鹰,砍下两只鹰爪,风干后赠只给。可惜后来漠北有年刮黑风,bao,迁徙不及被卷出数里,醒来时身上能吹走都吹走,贴身戴那多年鹰爪亦不知去向……”
“在大漠中翻找方圆十数里都不见它影子,精疲力尽就昏睡过去。醒来时看见枕边竟又有只鹰爪,穿绳挂在卧榻之侧,才知道是身边人连夜猎鹰,赶制好送来。”
武后蓦然看向谢云。
谢云也注视着她,脖颈那只灰白风干鹰爪无声地悬挂在胸前。
那是只鹰爪。
“……这不是给你那个。”武后终于直起身,冷冷道:“从哪儿来?”
内堂凝固空气终于开始缓缓流动,不远处宫女偷偷扶住门框,虚脱般无声地松口气。
谢云仰头注视武后,目光中映出这个帝国权势顶端女人,声音虽然嘶哑,却也还是非常平稳:“当年在漠北,大漠风沙荒凉孤寂,每当深夜梦徊,总想起远在长安小时候事情——感业寺外院墙下石洞不知是否尚在,当年又渴又饿跑去躲着时候,娘娘总汲井水,偷偷放些蜂蜜,从墙洞里递出来给喝。”
武后别开目光,很久没有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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