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超呼吸微微乱下,别开视线没有回答。所幸谢云也不追问,只冷笑声,说:“倒酒。”
这声倒酒却不是吩咐他,而是吩咐边上姑娘。
长安教坊销金窟,夜挥霍千金都是正常,而称心楼不论任何东西都比别家贵出倍,那价格也不是坑人,直接就体现在姑娘容貌姿色上。
谢云没有遮面——遮面就直接昭告全长安,禁军统领逛窑子来
谢云眼底那丝讽刺终于从深水中浮出来:“……那就证明给看。”
半个时辰后。
——昌平坊,称心楼。
昌平大街上教坊青楼甚多,灯火通明、美酒丝竹,甚至连夜风中都带着脂粉芳香。单超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繁华奢靡夜景——虽然皇宫夜宴已堪称世间罕见,昌平坊却更加放浪形骸。
四面八方处处都是宝马香车纸醉金迷,令人唯恐稍不留神,便会活生生溺死在这莺歌燕舞温柔窟里。
溯般错觉。
——当时他是怎说?
“……即便权势江山皆如黄土,此事却已关乎生死;你只要愿意去做,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,成千上万人会前仆后继做你这条路上踏脚石……”
而那少年却直直站在漫天风沙中凝视着他,每个音调都嘶哑冷硬深入刻骨,甚至于很久之后,还时常在他深夜遥远梦境里响起:“此事绝无转圜余地……师父,别逼做不想做事情!……”
谢云突然感到非常讽刺,他甚至想大笑两声——但这多年硬忍出来功夫让那大笑没上到喉咙就无声无息地消失。
谢云叮声放下酒杯。
葡萄美酒夜光杯,那殷红美酒荡漾在白玉杯里,红如鸽血、细如羊脂,辉煌灯火中熠熠生光。
而夜光杯上谢云手,食指和中指微微并拢,动作十分斯文,骨节颀长润泽,恍惚间跟羊脂玉竟然是融为体。
单超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上面,足足数息都没有移开,直到谢云突然抬起指尖,慢条斯理地敲两下杯壁。
“……”单超倏而抬眼,只见谢云神情冷冷:“你看什?”
他望着单超目光幽深寒冷,半晌突然啪地声,合上面前文书。
单超只见他起身绕过桌案,大步走向门口,擦肩而过时候连眼角目光都没瞥过来半分,随即打开门喝道:“来人,备车!”
外面立刻响起走动声,不远处提着灯笼守夜小厮快步上前应是,虽然满面惊疑,却点都不敢耽误,立刻匆匆向二门外奔去。
“你不是说你什特殊癖好都没有吗?”谢云转身道。
单超警惕地站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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