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超动不动地站很久,就像雪地中尊沉黑憔悴石像。
半晌他终于又轻轻地“哦”声,转过身,沿着来路,步步慢慢地走。
偏殿内烧着地龙,窗棂微微虚掩,谢云微合双目靠在窗边,身上披着丝杂色不见雪白狐裘。寒冬里他那削瘦苍冷侧颊和狐毛竟是浑然体,完全分不出两个色来。
明崇俨放下药书,摇头叹道:“往日只道谢统领武功已臻化境,如今才知竟然连三十六计都谙熟于心,难怪能爬到如此高位上……”
谢云不答。
只见眼光闪动,不知道在思量什,半晌才抬起手来挥挥:“下去吧。既然谢统领还不知道,就先别让他知道……管好你们嘴。”
心腹宫女侍奉武后已久,直觉那句“既然他不知道,就别让他知道”另有深意;但她打个寒颤,点头应是,方才小心翼翼地退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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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,单超千里飞驰抵京,入宫拿到灵芝;随即片刻未歇,便转身顺原路风驰电掣而去。
千山万水、风雨兼程,路驿站累死数匹马,回到奉高行宫那天,偏院外下着霏霏细雪,满地空茫茫素白。
明崇俨偏过头上下打量,却只见他面容沉静,仿佛已经睡着般。片刻后方士终于忍不住又哼笑声:“兵不血刃,欲擒故纵——统领这招实在高明,在下只能说声佩服,佩服啊!”
谢云眼梢纹丝不动,甚至面孔都像是冰冻之下湖面,没有任何波澜。
半晌才见他抬起手,轻轻推上窗棂,满室风雪顿时消弭于无踪。
明崇俨手下小医女接过灵芝,推门进去。半晌后再出来,站在台阶上对单超盈盈福,轻声道:“单禁卫请回吧,灵芝已献上,稍后便可煎药送服。”
单超立在台阶下,发梢眉角都落雪沫,眼眶熬得满是血丝,下巴隐约可见铁青胡渣,声音亦如在砂纸上磨过般低哑:“统领这几天……”
“已好些,现在还能稍微坐起来靠会儿呢。”
单超“哦”声,却不走,似乎踟蹰着什。良久后他深深吸口气,低声问:“那他刚才……可说什?……”
“没什呀,”小医女声音从上方传来,似乎有些莫名其妙:“嗯——只说知道,请您回吧,别再没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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