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,山神真有啊?”吃饭时候他又问他爷。
“你信他,他就有!”他爷瞪他眼。
他又把小脑袋埋下去。
午后阳光温暖而灿烂,他围着山神庙打转,边用爷爷给他削小竹刀擦擦地砍着地上小土块,边想,信啊,真信啊,可是山神在哪里呢,为什不出来呢。
日子天天过去,他天天长大,爷爷也天天老。他时常在夜里被剧烈咳嗽声吵醒,懂事地揉着眼睛爬下床,给咳浓痰爷爷倒杯水喝。
在树上跳跃,都很好看。这个时候正是夏天,满山都是清脆蝉鸣,草丛里还能听见蛐蛐叫声,比村里大娘们吆喝驱赶他声音,小孩儿们笑骂他没有妈和老汉声音,都要好听得多。他挖竹笋挖累,就会停下来扯几片竹叶,放在嘴边吹哨子,或者编只竹蜻蜓,或者编两只竹蛐蛐,让它们斗来斗去。他觉得这里很好。
住在这样好地方山神,不会可怕。
他越来越喜欢到山神庙这里来。他渐渐地把他屋子里小玩意儿都搬来这里,藏在山神庙后大石头下面。盛着河里漂亮石头小竹筒,十多只大大小小竹蛐蛐,村支书从镇上赶集带回来花花绿绿糖纸。他爷爷进山打猎,他就在山神庙前玩耍。有时候太阳快落山,他爷爷还没回来,两滴露水就会打在他头顶,似乎仍是催着他快些自己先回家。
“爷,山神真在庙里啊?”有次吃着饭,他问他爷爷。
他爷叼着旱烟杆子眯着眼睛给他剥红薯皮,“在啊。”
终于在他七岁那年冬天,爷爷进山,就再也没回来。他背着小竹筐去山神庙那里等爷爷,却看到他爷倒在庙前小坝子上,面色灰白,半边脸埋在土里,露出半边脸,神色平静。
那天山里又下淅淅沥沥小雨。他坐在爷爷身边,满手是泥,抹花爷爷脸,也抹花自己。
村支书说他爷爷是老死,死得没病没痛,很安详。村里
“他为什不出来跟耍啊?”大河说。他把最喜欢只大竹蛐蛐都摆在山神土祭坛上。
他爷用大烟杆子往他头顶上敲下,“先人板板!(方言:祖宗哟!)那是山神!是用来拜!不是用来耍!”
他于是灰溜溜地把小脑袋埋下去。
过几天,他“拜”完山神,趁爷爷不在,钻进矮小山神庙里,去贴山神泥巴捏耳朵,“山神你出来跟耍嘛,好不好嘛?”
风吹树林簌簌地响,只绿尾巴小鸟站在山神庙前翠竹上唧唧喳喳。山神没有应答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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