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神弯着腰十分有耐心地给他擦眼泪,就着咸湿眼泪,把他沾泥小脸擦得黑亮黑亮。
“为什……为什不救她……”他哽咽着。
山神摸着他光滑小脸蛋,神色平静,温和地说,“瓜娃子,哭什呢。这些都是山里道理。螳螂妈吃螳螂老汉,是道理。雀儿吃螳螂妈,也是道理。将来鹞子吃雀儿,也是道理。有天鹞子老,会被风吃。这些都是道理。不能救,也救不。你不让雀儿吃螳螂妈,它又能吃什去呢?”
他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山神,山神说话他半懂不懂,听不大明白。可是山神总是对。
他每日里揣着小祭品来跟山神玩耍,每日里便听山神说那些山里道理。大部分是听不懂。他眼神茫然地看着山神时候,山神就用冰凉冰凉手掐他脸蛋,叫他瓜娃子。瓜娃子在他们那里是骂人话,可是山神骂他时候,和三舅妈骂他时候完全不样,山神说这话时候,声音总是柔柔地,拂在耳朵边上像暖暖微风。
,他想不通这个道理。可是山神说是这样,那就是这样,山神是没有错。他红着眼睛地重新看向那片微微颤抖竹叶,螳螂妈把螳螂老汉吃得只剩半截腹部,他看着螳螂妈鼓鼓肚子,那里有螳螂娃儿,螳螂老汉变成螳螂娃儿。
他想到新螳螂娃儿,便破涕为笑,手里攥着自己编竹螳螂,想着个娃儿不行,还得给它再编几个弟弟妹妹。
但是也正在这时,只大雀鸟唧唧叫着从树上掠下,口叼走肚子鼓鼓螳螂妈。
“啊!”大河又惊叫声,仰头看着那雀鸟跳上节枝头。
他急忙拉扯山神袖口,拼命指着头顶鸟儿,“鸟!鸟吃!”
村里其他人都看不见山神,不,他们根本就不上山。自从大河爷爷送葬时候刮阵竹叶雨,村里人说什都有,再也不敢上山。他每天滴溜溜跑进山时候,也会有小孩儿跟在后面笑骂,但追到山脚下,他们就哄而散。
他问过山神,为什以前叫山神那多次,都不出来,直到爷爷下
山神抬头望着那只鸟儿,神色平和地嗯声。
“救她哎!你救她哎!”大河低叫着摇着山神袖子。螳螂妈也要被吃掉,螳螂娃儿也没,螳螂家都没有!
山神却摇摇头。
他眼巴巴地望着山神,见对方无动于衷,于是又焦急地仰头看那鸟儿,却见鸟儿已经昂着头将螳螂妈吞进肚子,只留下两节螳臂脱落下来,唧唧欢叫着又飞远。
他哇地又哭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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