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朝暮已得,心愿已足。就让宋戎送右相程,可好?”
黑沉双眸温柔深彻,眼底却藏着带血痛楚决然
眼前人显然已经到极限,目光却依然执着地凝在他身上。
“明白……你放心,不会再插手。”
宋戎心彻底沉下去,胸口再不剩半分热气,语气却仍极温和,忽然向前倾身过去,将人重新拥进怀里。
“清光,从没告诉过你,十三年前们在京城见过面——那面,至今仍难以忘却分毫。”
听见他保证,那双眼睛里苦苦支撑光芒忽然闪,终于暗淡下来,于是冰消雪融,只剩下平和疲惫释然。
忡注视。
还没有过去,还没有完成最后那步,没有让这副躯体彻底归于尘埃,没有榨干这条生命最后点价值。
他接手这具身体,不是为因私情而动摇,不是为时心软就有所妥协,然后苟延残喘地活下去。
“知道你想做什,你不能去做。多年来直在打压太子,除非将斩杀,不然皇上永远都无法确立真正帝王之威,永远都会活在阴影之下。只有杀,才能彻底肃清朝堂风气,扫先朝旧弊,才能叫那些蠢蠢欲动手缩回去。”
冰雪般清寒目光径直落入黑沉眼底,那具伤病交加身体忽然迸出不容违逆强横威严,攥着他手越发用力,仿佛要勒进骨骼,血肉交融。
像是忽然放开所有戒备,也放下所有苦撑支持,陆璃温顺地靠在他肩头,安静地听着他话。
那双眼眸里锋芒终于柔和下来,却也并暗淡所有耀目光华。
迎上他安静目光,宋戎哑然轻笑,温柔地抚上苍白清秀眉眼。
“自那日起,便时常在想,宋戎自幼无甚大志,此生若能与他朝暮,便不算虚度。”
他掌心尽是粗砺兵茧,力道丝毫不敢使得太过,只是极尽轻柔地拂过指下眉峰,小心地释开其间微蹙纹路。
“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,宋戎,你不能毁它……”
听见对方清晰地叫出自己名字,宋戎身体颤,被握着手骤然攥紧,炙烫心口终于无限冷下去。
他有无数理由去留住陆璃,去替他洗清罪名,帮他昭雪,叫所有人都明白他苦心和牺牲,可这切,却都抵不过对方那句话。
陆璃走到今天这步,才真正是煎熬心血,殚精竭虑。
这是条早就定好结局路,如果他非要强行更改,才真会叫对方苦心谋划毁于旦,那时陆璃即使活下去,也已然毫无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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