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样笑着的时候,居然也叫身上那些被鲜血洗出的凌厉肃杀被冲淡了不少,隐约显出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来。
“我从没想过,原来我的一生,也能以‘英雄’的名字来作为终结。”
身体被覆上国旗,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所守护的阵营中,以英雄的名字下葬——那是他多少年来深藏心底的,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设想,却根本不敢在清醒时稍有奢望的美梦。
戴纳的眼眶隐隐泛红,嘴角却愈发显出恍惚笑意:“我该谢谢你。我看到你的结局,就像是我自己的一样。
虽然相貌是一样的,可面前的元帅却显然要更沉肃些,即使只是平和地说着话,也透出久居高位的威严。
他的年龄看起来依然停留在中年,那双眼睛却已经很沧桑,眉心习惯性地蹙着,已经落下深刻的纹路。
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不苟言笑,只有在望向苏时的时候,那些刀刻斧劈的坚毅纹路中,还会短暂的露出些许温和的迹象。
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,戴纳歉意一笑,微俯了身缓声开口:“很抱歉,请原谅我的失礼,陆先生。我只是——”
话音忽然停顿,戴纳单手撑住桌案,回身望向苏时。
已经十分模糊的记忆,忽然再度自脑海中浮现了出来。
苏时握上对方伸出的手,抬头望过去,目光微亮:“是你?”
“是我,你们可以尽管放心,这里很安全。”
戴纳含笑应了一句,微俯了身将两人让到沙发前坐下,又将一杯热可可递给他:“听说你常喝这个,我冲得不如努亚好,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。”
“多谢。”
他的身形本能地重新笔挺起来,微蹙着的眉峰渐渐舒展开,沁过透着怅然的淡淡笑意。
“只是看到你们的时候,就会忍不住觉得——像是圆满了一个很久远的梦想……”
他没有再说下去,喉结动了动,慢慢绕回桌前坐下,低头望向自己的指尖。那些手指因为常年握枪,已经落下不容忽视的枪茧,食指习惯性地微微弯曲着。
是只能用来握枪的姿势。
戴纳坐在桌前,静默了半晌,才终于轻笑起来。
苏时抬头笑了笑,接过杯子抿了一口,捧在手中慢慢焐着。
微烫的温度透过杯壁,熨帖地落在掌心,仿佛有某种令人感慨的温度也悄然浸润过胸口,稳妥地落在心底某处。
“该是我谢你。”
戴纳温声开口,将另一杯咖啡递给陆濯,朝他礼貌地微微颔首:“这位是陆先生吗?”
陆濯朝他点了点头,接过咖啡道了谢,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同第一个世界的爱人几乎同样面貌的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