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朔起身过去,握着云琅手臂,不动声色,慢慢将人引到榻前坐下。
“小王爷……”云琅缓缓,低声道,“降阶是什意思?方才孔大人说……”
“降阶之礼,天子见番邦首领、王旌使节,要自台上走下来。”
萧朔道:“立大功将军,代天巡狩臣子,回朝时为表恩泽,也会降阶。”
“就是从台阶上下来?”云琅平白想半天,有些茫然,“小时候,先帝常从台阶上下来抱啊。”
“王爷同们说,镇远侯府从来不是他家,先帝先后年事已高,也不知能护他多久。”
工部尚书垂首,照原话同他转述,“可这个小王八蛋,早就是他们家人,将来也是要跟着小王爷块儿,埋进家里祖坟。”
云琅正要说话,猝不及防胸口轻滞,愣片刻,伸手摸索着扶下身旁桌沿“端王醉,硬要给们行礼,们受不住,匆忙跪地,应王爷件事。”
“真到不可为之时,不必强求。各自散去隐在朝中,先保性命身家安稳。”
工部尚书道:“若有余力……便去盯少侯爷。”
说话。
“下放也好,贬谪也罢,等……亦并非不曾想过。”
工部尚书道:“只是纵然如此,纵然不可为,真到那时,也还有那四五个会站出来。”
云琅怔下,笑笑:“何德何能……”
“端王当初决议夺嫡,朝局渐艰,已知生死难料。”
“大礼之时,与平日不同。”萧朔耐心同他解释,“你每次打胜仗回来,先帝也会降阶相迎,只是你自己没留意罢。”
云琅
“不受他托付,不听他狡辩。”
工部尚书立在门边,逐字逐句:“看见那个小王八蛋把自己半截身子埋进土里,不论为什,连打带踹,也要生拉出来。”
云琅扯扯嘴角,终于无以为继,轻呼口气,闭上眼睛。
工部尚书说完话,拱手深深躬,出静室。
屋内宁寂,门被缓缓合严。云琅仍立在原地,扶着桌沿,静默得像是不会呼吸。
工部尚书道:“王爷有日,忽然同们喝酒,曾说过件事。”
云琅立在原地,轻攥下拳。
“王爷说,夺嫡之事愿赌服输,若有日不幸丢性命,其实不担忧世子殿下。因为家里还有个整日里欠揍臭小子,不用交代,也会豁出命护着小王爷。”
工部尚书低声道:“王爷还说……可那个混小子,从来做事不知轻重,说不定哪天就把命真豁出去。”
云琅就没能从端王那儿得来几句好话,不禁哑然,笑笑:“就不能有个好听点叫法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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