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似是从噩梦中猛然惊醒，转眸看到小师弟正关切地望着自己。那个孩子
模样和死去楚澜是如此相像。
墨燃缓缓跪下来，与他齐平。似是罪人在魂归者面前请罪，
双沾染着雨水和泪水眸子望着他。
楚晚宁没说话，抬起稚嫩小手，摸
摸他头。
“都过去。”楚晚宁轻声说，“都是往事。”
“是啊。”过半晌，墨燃才凄然笑，垂下眼帘，喃喃着，“都是往事。”
有人搂紧自己孩子，捂着孩子眼睛，不让他看到这狰狞幕。此刻才敢把手松下，苍白着脸对楚洵说：“公子，
们命都是你救，夫人和小公子，定能……能升入极乐……”
另有人唾骂道：“抱着你孩子滚远点！你怎
不和你孩子升入极乐？！”
那人便怯怯地退远。
只是这些争吵，都隔得那远，楚洵觉得自己已经死去。听他们声音，就好像隔着前尘汪洋传来。
,bao雨里那个男人身污脏，那层透明薄膜将他和他妻儿长远分隔，白骨森森，涕泗纵横。墨燃看着眼前景象，忽然想起上辈子，自己滥杀无辜时，是不是催生不止个楚洵，不止个楚澜，不止个楚夫人……
跪在地上，他抱着头，不住地磕着地面，血流入注。他撕心裂肺支离破碎地嗥哭着，他跪在雨里跪在血里跪在妻儿面前跪在临安城百姓面前，他跪在神像之下，跪在泥淖之中。
他跪在罪孽里，跪在圣洁中。
跪在感恩里，跪在仇恨中。
他佝偻到尘埃里，魂魄都撕裂，都泯灭。
同悲万古尘。
可即便都是往事。但也都是他做过，他虽不曾杀害楚澜，但又多少个与楚澜般人因他而死？
墨燃越想越心惊，越想越痛苦。
为何会心狠手辣至此……为何会意孤行至此……
他忽然低头去看自己手。
瞬间，恍惚看到满手鲜血。
可是眨眼，又发现依然是冰冷冷雨，滴在掌中，汇聚成流。
他微微发着抖。
可下刻，手掌就被拉住。
过很久之后，才有人终于颤颤地发声。
“公子……”
“公子节哀……”
“公子大恩大德，没齿难忘……”
“楚公子大义，真是好人呐！真是好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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