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竟觉得若事实当真如此,那就再好不过。
他很累,走太久,挣扎太久,前方是地狱还是人间,他都已不那在意,他只想休息。
他心里很衰老
墨燃忽然很难过,但那难过并不是因为自己而起,他想到前世楚晚宁,天道轮回,他终于也切肤体会到楚晚宁当时无助与痛苦。
他很想和那时楚晚宁说声对不起。
可是迟。
切都不能再回头。
他困在屋子里,那只饼和碗汤从热到冷,从冷到冰凉。后来他开始吃饭,吃完这点东西,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间囚室。
楚晚宁怎样?
死生之巅怎样?
那些摧毁棋子最后都何去何从?
他昏沉沉地,直在疲倦地想着这三个问题,想很久,才愿意认命,知道谁也不会告诉他答案。
他如今成囚犯。
刻着秤砣纹章,他知道自己已在囹圄之中。
这是天下第公正公平判审圣殿,独立于十大门派之外修真界第公堂。
天音阁。
他躺在里面,喉咙烧疼,嘴唇皲裂。
周围很静,静到耳膜中能生出空荡荡风声,能听到魂灵呓语。他花很久才使自己涣散意识聚拢——
他又成童年时那个被关在狗笼子里墨燃,但这屋子待遇比狗笼子好实在太多,他居然能舒舒服服地躺着。
他就躺在这片黑暗里,时醒时寐,但醒与睡都不是那重要,在这个屋子里,他像是死去。
墨燃昏沉地想,或许他就是已经死去呢?
或许这生,就是他躺在通天塔之下棺椁里,魂魄未散间,做场好梦。他把那三十二年人生如走马戏晃过眼前,五光十色,喜怒悲欢,最后都都成冢中枯骨。
他微微卷起嘴角,起丝笑。
他坐起来。
胸口阵阵地疼,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,曾经汹涌澎湃灵流已然不知所踪。他靠着墙壁发会儿呆——
原来灵核破碎之后,竟是这种感受。
召唤不神武,施展不法术,好像乘风破浪鲲失去尾,腾云驾雾鹏没有翼。
他蜷在角落里,黑眼睛茫茫然望着前方。
他其实觉得自己上辈子就该有这天,但命运待他终究还是厚道,让他苟且两世,到这生才与他将罪孽清算。
“墨燃,吃饭。”
不知躺多久,在这里,时光都是模糊。
他听到有人走过来,把饭食从洞里推给他,块油旋饼,碗汤。
他没有起身去接,那个天音阁侍从也没有与他再说话,脚步嗒嗒,很快便行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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