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看着那僧人侧影,又估量,便知道自己竟然最少昏迷整天:那日他去探千佛殿时候,僧人已经来过,可现在又是晚上,他出现在竹舍。
这就证明,他是次日来发现自己,才留下来。
“喂……”
嗓
于是轻而易举就推断出,该是那和尚回来。
“咳咳……”
嗓子有些不舒服,沈独咳嗽两声,朝旁边转头,就看见屋中那架起来火炉,还有炉子上热着粥和药。
外面天是黑。
屋里点灯。
这天下,不能没顾某,也不能没沈道主。
那声音如同岸上礁石,被潮水拍打着,被潮声冲击着,却如此清晰地撞进他耳朵里,个字都没落下,个字都不模糊。
记五年,直到如今。
梦里重新想起,都清清楚楚。
梦醒,睁开眼瞬间,沈独想:他其实是对顾昭起杀心,可最终没有杀,应该就为这句话吧?
蓬山以东十六里赤云礁上,两人之间场淋漓酣战。江湖人称其为“第仙”,沈独初觉过誉,交手之后才发现,对方修为和武功,着实当得起。
可他修行毕竟是六合神诀,要高出对方筹。
最终,顾昭败北。
梦里面,他如同他记忆中那般站着。
青衫袭。
那僧人没有捣药,也没有抄写经文,只是盘坐在屋内,面前摊放着卷经书,他手中正捏着串沉香持珠,颗颗地掐着。
是在诵经。
只不过没有发出声音来罢。
大约天机禅院佛珠大同小异,和尚手中在这串持珠也是十八颗,他这乍眼看过去,倒跟千佛殿后殿看到那串模样。
但沈独并没多想。
身上盖床厚被,暖暖。
眼缝里有昏黄光透进,屋子里有隐约“咕嘟咕嘟”冒泡水开之声传来,然后他就看清头顶上方已经有些熟悉屋顶。
这几天来,每次睁开眼都会看到。
他在竹舍里。
还是躺在床上。
惊涛拍岸,卷起潮水雪白,衬得顾昭人如美玉立于瑶台仙宫。双修狭眼底是超然镇定与自若,仿佛没有战,也没有输,更没有被他垂虹剑指着咽喉。
他问:“六合神诀闻名天下,你竟敢应战?”
顾昭反问:“蓬山三清化之法久负盛名,有何不敢?”
他又笑:“那你可来错,来错会死。”
顾昭半点没慌乱,也笑:“你若要杀,早就动手。此处除你,再无旁人,何必废话?说到底,这天下,不能没顾某,也不能没沈道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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