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风侧隙里,顾茫背影孑然伶仃。
“欠他们。”
秦嬷娘噎下,没好气道:“对,是啊,你是叛徒,可这跟老娘有什关系?你欠他们,这个没错,但老娘开是瓦子,又不是慈善堂。哪有次次亏空道理!亏还不算,还每次都被那些贵客骂!”
“都跟你说多少遍,伺候贵族老爷,老娘不能伸手要钱,全靠你们这些人哄着老爷们给,甭管钱多钱少,多少总能哄来点儿吧,但你呢?顾大将军,您哄吗?”
顾茫不吭声,过会儿,传来秦嬷娘更尖利嗓音,简直穿云透日:“你瞪干什?还有理?!”
“就知道你没钱!”秦嬷娘嘬着烟枪,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除张脸还像个样子,其他半点本事都没有。”
顾茫又低低地打个喷嚏。
“装什体弱可怜?”秦嬷娘愈发来气,拔高嗓门训斥道:“你看看你自己,你那破罐子里存下些什?老娘养着你,年到头不赚反亏!”
“……”
“要再这下去,老娘就算看在望舒君吩咐上动不你,也非得把你院子里养着那只狗给宰!”
墨熄余光瞥,忽对顾茫道:“别和她说在这里。”
“……”
门开。几乎是在同瞬间,墨熄松开抵着顾茫手,闪身隐匿到屏风后面。
秦嬷娘走进屋内,手里擎着管水烟枪,她朱唇吐,霎时满屋浓郁刺鼻青烟味。
顾茫没有忍住,低低地打个喷嚏。
顾茫原本不吭气,听要宰狗,吭气:“都是按你说做。”
“你按个头啊,真当老娘傻?”
“是他们不给钱。是……”顾茫顿顿,把那两个字说出来,“叛徒。”
墨熄在屏风后面听着,他虽然看不到顾茫表情,可是顾茫嗓音却依旧沉静,像是在叙述个没什不起事实,竟连点愧疚和羞耻也没有。“叛徒”两个字对他而言,轻像是羽毛。
“叛徒不应该要钱。”顾茫说,“他们说,为他们做什,都是应该。”
“十次到你屋里来,十次都是又咳又呛,本来还指望着你命呼呜呢。”秦嬷娘翻个白眼,“结果养你这些年,倒也不见你死。”
“顾大将军。”她在圆桌前坐下,又用力抽几口水烟,阴阳怪气地说,“这个月只剩下最后三天,别屋里头别说上千枚贝币,就算再不讨喜,相貌再丑,也凭着嘴上功夫,笑脸迎人,赚足自个儿吃饭钱。”
她眼瞥。
“你怎说啊?”
“……没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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