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墓碑前跪坐下,向清明思绪混乱得厉害。恨、怨、不甘、怅然、痛苦,心口像是要被这些感情撑裂,什也想不清楚,最后只怔忡地坐着。
月明星稀,枯藤昏鸦。
他抬手再去碰他母亲——触手只是冰冷碑。他寻到家也是冷。
“当初他们家根本不是什举家搬迁,而是被王都某个达官贵人看上,强掳那俩闺女过去。楚公护女心切,便被他们杀害,幺儿也丢在
明明只是那简单个字。
就跟尖刺似鲠在他咽喉口,令他感到疼痛与酸涩,却独不能成声。
他缓会儿,闭闭眼睛,而后指尖凝上灵力,慢慢地从楚涟之墓这四个字上描摹过去。石粉簌簌落下,墓碑上浅淡痕迹重新变得深刻,就好像笔划地斫刻在他心里——
楚涟之墓。
原来她叫这个名字。
昏鸦嘲哳,老树枯嶙。
有个衣冠若雪男子立在临安城郊墓园里,站在其中座低矮青石小墓碑前。那墓碑平日里也没有太多人打理,蒙着层尘埃。上头字斫刻也非十分深刻,缘脚字迹多有磨损。
慕容楚衣安静地瞧着它——
石碑是酒香楼老板好心给故亡人立,因此没有诸如“慈母”“爱妻”之类任何名分,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。
楚涟之墓。
楚涟坟墓旁是另座更古旧碑,没有名字,是老板为感当年饭之恩,给被杀害楚公立冢。只是生怕官家发现,所以连字也不敢题,只在墓碑上雕绘朵小小莲花。
慕容楚衣抬起手,隔着尘埃不染白衣,触及自己胳膊左臂。
他直希望自己有个家。
这个墓园里这两块碑,便是他苦寻结果。冰冷得厉害。
他不是没想过要去寻找掌柜说当年那个幸存幼子,但得知人家妻儿环绕,家庭美满时,他又觉得自己出现大概就又会像他在岳家样,是个极度尴尬位置。别人生活已经很饱满,他无需多余再添上笔。
他是依着老板指点寻来,这是他兜兜转转三十年,第次见到他生母。
他曾经也怨过母亲薄情,将他弃于庙宇门口,心中也尝有怨怼,不明白她是有何种无奈才会冷血至此。
原来不是。
慕容楚衣在楚涟墓碑前缓缓跪坐下,抬起细长手指,抚过墓碑薄尘。他想开口唤声娘,可是嘴唇动动,却又发不出什声音来。
他从来就没有唤过任何人阿娘,三十多年,陡然有座坟可以让他念出这个称呼,他却也不再能轻易说得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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