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长番话说完,太子并没有跪下求皇上三思,只是躬身站着,似乎只是提个建议。
淳德帝沉默良久,“罢,朕明日就放耿卓。”
“父皇圣明!”萧承钧这才跪下给淳德帝磕个头。
楼璟等太子两个时辰,也没见人回来,无聊地在宽大床上滚来滚去,忽而看到嵌在墙上多宝格,昨天萧承钧就是在这里面拿药。不知道里面还放些什?
床上多宝格并不大,参差错落有九个小格子,其中有三个带红漆雕花小门。没有门格子里,摆着些辟邪玉雕摆件,底座都是嵌进去,以防晚上掉下来砸到人。
木椅后面墙上,还挂着先帝睿宗皇帝题词——勤于政,忠于理。先帝仁德,在位四十余年不曾动用过诏狱,凡有罪者,非得证据确凿方可按律下狱,可淳德帝在位十年,单死在诏狱大臣便不下双十之数。
“启禀太子殿下,皇上宣殿下前去鸾仪宫面圣。”温和带着笑意声音,正是淳德帝身边大太监怀忠。
负手而立萧承钧转过身,看眼始终笑眯眯怀忠,在心中暗叹声,好歹父皇还知道让大太监来唤他,没有随便支使个小太监跑腿。这般想着,心中便生出几分悲凉之感,“走吧。”不再多言,率先走出御书房。
鸾仪宫春天时候刚刚修缮过,远远望去便是片富丽堂皇,比之凤仪宫还要奢华。
淳德帝在鸾仪宫正殿见太子,“有什事?”显然是刚刚用过晚膳,宫女奉上饭后喝热茶。
左右这也是他屋子,可以随便翻找。楼璟便坐起身来,
“父皇,儿臣听闻,御史耿卓……”萧承钧句话还没说完,就被淳德帝声冷哼打断。
“哼,他对朕出言不逊,难不成朕连个区区三品臣子都罚不得?”淳德帝显然是看过御书房那些奏折。
“父皇,”萧承钧深吸口气,尽量用温和语气道,“御史也是臣子,父皇自然罚得,只是言官历来都直言不讳,父皇莫与之计较。”
“朕也没跟他计较,”淳德帝把杯盏磕到桌子上,“只要他认个错,这事也就过去,他不认错难道要朕跟他认错?”
“建元三年,太祖曾于夜池寻欢,御史张烁闯入宫中,站在夜池边大骂个时辰,太祖赤身于夜池之中听完,赏其锦缎十匹,太祖言,‘不惧御史惧史书尔’,”萧承钧语调依旧平静沉稳,“父皇,御史不定是对,然父皇罚御史,史书上便会对父皇出言不逊。御史人死不足惜,然他人之死毁父皇圣誉,得不偿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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