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哲远动了动眼皮,试着睁开眼。
是他非常熟悉的病房布置,不过这次角色不一样,换成他躺在病床上。护士正在给他拔针,见他醒了,惊喜道:“聂医生你总算醒了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聂哲远摇头,因为喉咙有些干,便只用口型说了谢谢。
护士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了,聂哲远躺在床上发呆,想梁思闻现在会在哪。
他睡了一天半,现在是周六下午五点,梁思闻不在单位加班的话,不知道是被梁大夫关起来了,还是来医院看他了,又因为馋医院食堂的炸藕合所以暂时出去了。
聂哲远做了一个漫长而混乱的梦。
梦见小时候,家属院里有一片空着的平房,不知道是从哪个小孩嘴里传出来的,说那里以前是停尸房。梁思闻执意要去“探险”,晚上和他打着手电溜进去,说着自己不害怕,结果全程都紧紧拉着他的手。
梦见过春节,两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,他和梁思闻拿到第一笔压岁钱就去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烟花爆竹,在小区里疯玩,梁思闻点呲花的时候没注意,帽子被烧了一个洞。
梦见初中的时候,梁思闻从表哥那里借了辆小电驴,非要载着他兜风,结果骑不稳摔在路边,他没事,梁思闻膝盖伤了,是他把梁思闻背回家的。
那是他第一次背梁思闻,才发觉他这么轻,背起来一点也不费力。
有点遗憾,没能第一眼见到梁思闻,但也还不错,他很久没睡过这么长的觉了,还在梦里帮梁思闻实现了早恋的愿望。
聂哲远仔细回想刚才做的梦,琐碎的片段有很多,他却想起未曾出现在梦里的一个。
他的十八岁生日在高考前一个月,梁思闻以“想和哲远一起”为由,坚持将五个月后的生日挪过来,和他同一天庆祝成年。那晚他们喝了酒,还有他的父亲,还有梁大夫和闻大夫。
生日蛋糕上插着十八根蜡烛,吹灭之前,闻大夫颇有仪
他梦到了很多和梁思闻一起长大的场景,那些零碎的小事他以为自己不该记得这么清楚了,却无一不完好无埙地保留在记忆深处。抛开后来衍生出的爱欲,他发现自己的人生不过就是由梁思闻的陪伴组成的,每个节点都有梁思闻的参与,每张毕业照都有梁思闻站在身边。
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是高二那年去过的海边,他和梁思闻赤着脚在沙滩走,涨潮的海浪没过脚踝,梁思闻捡了树枝,一笔一划写他们的名字。
唯一不同的是,他在梁思闻喝醉酒对着他说胡话时,没有忍耐着放过他,而是倾身吻了他。
他说:“宝宝,我喜欢你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