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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初走后,谢时君开车往前行驶不到两百米,总觉得心里隐隐地不安,犹豫下,还是把车在路边停下,步行往回走。
没走多远,他看到天桥上那个单薄身影。
这晚,天桥上就只有个人,
那年他和许怀星24岁,是这座庞大城市中两只蜉蝣,为不花钱,他们经常在十点半乘坐13号线,从起点坐到终点,再从终点坐回起点。
在这条建在地上地铁线上,在空荡荡车厢里,牵手亲吻,看灯火林立夜景,是他们约会方式。
那时觉得多浪漫啊,和爱人起奋斗在路上,没有比这更浪漫事,真该给自己点个赞。
向初走上座天桥,站在护栏边看着脚下穿梭车流。
除在地铁上约会,他和许怀星还会站在天桥上大喊,或者是在凌晨地下通道里拥吻,躲在拥挤城市隐秘褶皱里,肆无忌惮地交换热情。
欲坠梦。
他努力调整呼吸,让自己声音听上去自然,“谢老师,谢谢您今晚照顾,麻烦您,就把放在前面路口吧。”
谢时君惊讶地回过头,“你确定?这里离你家还有段路程。”
向初说:“没关系,想自己走走。”
打开车门瞬间,他才意识到车里有多暖和,但那样温暖并不属于他,他应该属于绝望冬夜,他对自己说。
城市是温存与残酷杂糅体,它不近人情,却也在最大程度上做到包容,每个脚步匆匆普通人都有机会在钢筋混凝土折叠面中,找到与自己同频回音。
向初深深地呼吸,灌进鼻腔冷风让五脏六腑有种撕裂错觉,他剧烈地咳嗽阵,等到平复下来,哑着嗓子喊声:“许怀星。”
回应他只有耳边呼啸而过风声。
这座城市将那些誓言残肢返还给他,友情附赠无情嘲笑。
向初解开围巾,脱下外套,任冷风灌进脖子,他想让自己轻省些,这样跳下去样子应该不至于太难看。
和谢时君道别后,向初站在原地等他车开走,然后转身往反方向走。
醉酒后脚步有些虚浮,向初眯起眼睛,努力分辨着前面路牌。
夜足够深,北京城却很难拥有彻底安静时刻,冬夜雾气很浓,且掺杂着厚重霾,看不清月亮,更没有星星踪影。
远处望京SOHO依旧灯火通明,每扇亮着窗棂,好像双双哭红眼睛。
再往前走两百米,就是地铁14号线望京站,向初记得2015年时候,地下通道广告牌上写着:为奋斗在路上自己点个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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