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个没有科举时代,知识是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,特别是关于治国理论圣王之道。每家每派都有自己道统,“今文”“古文”之争方才落下尘埃。这种时候,雕版印刷介入,完全可能成为导火索样存在。
若是有人找他刊印自家学说,他印还是不印?莫说是注疏,就算普通章句辨析,恐怕都不能擅自触及。轻则是加入派别纷争,重则就触及上层统治者逆鳞。这种涉及意识形态问题,别说是他个白身亭侯,就算是朝廷,也不敢妄动。
这恐怕也是为何雕版印刷术如此简单,
没料到上来就是发问,还是这个问题,梁峰不由愣。面对这个货真价实大儒,他总不能回答是这是封建统治阶级愚民政策吧?好在原主怎说也是读过书,肚里中还算有些干货,加之这些日子史书读也不少,只是犹豫片刻,梁峰便答道:“微言大义,不可妄断。”
这也是最符合这个时代答案。《礼记·学记》有云:“年,视离经辨志。”就是说读书第个年头,要学习分章断句,辨别志趣意向。这是所有古代读书人必经之路,要通过师长教导,自研读,才能理解经句中深刻含义。
可是圣学无句断。这样情况下,儒家学者就必须根据自己理解和揣摩,去分析章句,明辨圣人之意,从而衍生出无数疏校释注,形成不同流派。师承不同,解读方式自然也不同,又有谁能突破众家之言,独自为圣学释义断句,流传天下?因此传世儒家经典,都必须是不加标点“白文”才行。而真正学者,也不会只看家之言,往往需要博览群书,观看无数前人笺注,方能继承先学,推陈出新。
梁峰自觉这样回答,应该并无破绽。然而面前老者依旧面色不变,又问道:“为何要送还《丧服图》雕版?”
这跟之前问题有什关系?不过梁峰没有犹豫,立刻道:“此为老先生心血,小子不敢擅专。”
“《伤寒新论》,为何又有句断?”第三问接踵而来。
“此非圣人言。不为济世,只为活人。”给《伤寒新论》分出句断时,梁峰就想好答案,自然答干脆。
“活人之书可传天下,济世之言呢?”老者直直望向梁峰,浊目似冰,毫无波澜。
这是什意思?仔细思索下前后几个问题,梁峰背后突然冒出股冷汗,俯首道:“雕版小技,小子不敢妄论圣人之言。”
这哪是在问问题?分明是个警告啊!直到此刻,梁峰才明白过来,崔游想说是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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