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淮南,极为多雨。入梅之后,更是阴雨连绵。刘准攻城步伐也渐渐慢下来,大军不时停下休整。鏖战月余,这对于兵士们而言,无异是个好消息。但是他们可以休息,役夫却不能。
维持数万大军出征,每天消耗粮秣都是个惊人数字。粮草源源不断从淮南,乃至江东运抵,就算有舟船协助,也需要役夫搬运。而且因为梅雨,运粮队压力骤增。耽搁久,万粮食霉变,谁也担待不起。
泥泞官道上,支队伍正蹒跚而行。大雨方停,空气潮湿憋闷,让人喘不过气来。数不清役夫,推拉着身边大车。没人有力气说话,只有大车吱吱呀呀响动,滚滚不停。
走着走着,不知是地上太滑,还是精疲力竭,个身量还不足六尺孩子脚下滑,栽倒在地。
“阿弟!”他身边青年惊叫声,松开车子,想去搀扶。
:“如此甚好。只是那石勒若真如伯远所言,还是要早作打算。”
石勒已经占兖州,很可能也要占据豫州。这样来,就处处与梁峰势力范围接壤。如果他真强到让奕延都忌惮,是应该提早防备。
张宾瞥奕延眼,道:“不如查查石勒身世。他出自上党,说不定有亲眷留在武乡。若是寻到,能有些用处。”
张宾语气平平,但是话里未必没有试探意思。寻到石勒亲眷,要怎用?招降,还是拿来做饵?石勒也是羯人,与奕延同族。对待他手段,会不会让奕延产生什想法?
“不能招降!”奕延并未理会张宾试探,斩钉截铁道,“善于用兵还是其次,此子心计颇深,每到处都能迅速招揽流民,扩大军伍。若是放入并州,难免生出后患。并州诸胡只能向人效忠!”
谁料还未碰
这个人,指自然不是他自己。张宾心头松,看来奕延也想到个出众胡将可能带来威胁。此刻,他站得不再是族人立场,而是以主公为先。从这态度,更能推断出之前两人交锋时,奕延并未留手。虽然当时奕延带兵较少,但是能三番四次逃脱,足以证明石勒危险所在。
见奕延这说,梁峰心底也泛起波澜,他其实直觉得石勒这个名字耳熟,似乎在这段历史里出现过。若真如此,这人恐怕比想象还要难缠。
轻轻颔首,梁峰道:“先攻青州,同时观望豫州局势。今年任务还是稳固司州。唯有司、冀安定,才能施展手脚。”
攻城略地,从不是梁峰目标所在。唯有安民,才是根本。只要辖下安定,人多粮足,还怕打不赢仗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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