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咽口唾沫,觉得这番话气势不足,心虚有余,便又道:“是他后来私逃离家,否则崔家还好端端养着他呢,他这些年既然活着,却没回来禀告声,可见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,们没追究已是宽宏大量,该他向崔家请罪才是!”
崔珮怒极反笑:“你真说得出口!当年若非你纵容三嫂,趁离家之时,屡次对那孩子下手,他又如何会受不住折磨,走之!当年他才九岁啊,就算有孙大夫帮忙,他个人,天涯飘零,还能好到哪里去?这切不都是你造成吗!”
若崔不去没出现,崔珮这腔怨气可能会直深藏心底,表面上他跟崔三依旧是兄友弟恭手足,崔家团和气,家族兴盛,这辈有崔珮,下辈又有崔斐,代代相承,星火辉映。也许清明时节,崔珮会想起托孤于他二嫂,和那个可怜孩子,到余氏坟前上香祭拜,喟叹愧疚,仅此而已。
笔写不出两个崔字,他上有积威甚重父亲,下要为儿女考虑,崔珮承认自己胆怯懦弱,
因为个名字,崔家陷入惊涛骇浪之中。
最惶恐莫过于崔三。
这多年来,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事情亏心,见不得光,不容于世,但人对自己犯下错误,总会有种侥幸逃避心理,仿佛不去理会,就不会发生更坏后果。
二十多年过去,他早已将余氏名字抛诸脑后,却万万没想到有朝日,这个名字又会强行掀开他不愿回首过去,撕开血淋淋难堪记忆。
他忍不住扭头去看父亲。
崔咏面色在最初震惊之后,已经迅速平静下来,看不出任何端倪,依旧是那个沉稳威严崔氏族长。
崔三焦虑稍稍缓解。
是,余氏死去多年,余家早已无人,就算那孩子侥幸未死,活到现在,他又做得什?余氏不是别人害死,她是自己病死,至于那孩子,崔家人也没杀他,还留他条性命,他若长大成人,对崔家怀恨在心,无论从道义还是实力上,都站不住脚——博陵崔氏,百年望族,出过多少将相名士,家世比多少朝代皇帝还要清贵,又怎是他能轻易扳倒?
崔珮冷眼看着他三哥从惶恐不安到松口气神情变化,似乎猜到他在想什,忍不住问:“三哥,若那凤公子,真是那孩子,你打算如何面对?难道你还打算让父亲出面,为你收拾烂摊子吗?”
崔三吓跳,愠怒道:“当年事,已受惩罚,至今都被父亲拘在博陵,这还不够吗?打从他出生伊始,便没怎见过他,更没对他怎样,什叫如何面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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