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,对宇文氏,是否过于赶尽杀绝?”
既是自问,亦是问人。
灵藏大师道:“陛下心中已有答案,又何必问?”
皇帝哑声道:“改朝换代,哪有不流血,朕也是,不得已。”
虽然如此辩解,却免不心虚,至末尾声音几乎不闻。
日蚀之事,固然是有心人故意让他措手不及,可敌人能买通洪元,却无法左右天象。
难道当年他真不该取宇文氏而代之?
佛会法事终告段落。
两旁僧人默默依次离开。
偌大殿内,只有灵藏大师与皇帝二人在正中央。
此人没有被渗透危险。
凤霄随即将注意力从何衷身上剔除。
这日中,他借故走遍寺中上下,并未瞧见可疑之人。
但,也有可能是对方藏得太深,时半会察觉不出。
凤二垂目敛眉,继续当个尽忠职守哑巴和尚。
外面归来,凤霄由此产生个新想法。
换作从前,他断不肯削去那三千烦恼丝。
但今时不同往日,被大牢里粪桶熏两个时辰之后,凤霄觉得自己鼻子已经快要失灵,闻啥都是粪桶味,头发只怕再洗十次,心里伤痕也难以抹去。
与其如此,不如重头来过。
好洁之心令凤霄作出抉择,正从外面归来丛云和尚被打晕带走,点昏睡穴被丢到城郊桥洞之下,身边只留清水干粮,没有三四日绝对回不来。
灵藏大师叹道:“人
连何衷,都退到大殿角。
无须皇帝吩咐,何衷主动将所有门关上,以便两人密谈。
灵藏大师与皇帝相面而坐。
皇帝沉默,灵藏亦不出声。
良久。
皇帝在蒲团上坐许久。
诵经声并未能令他真正平静下来,他内心深处,仿佛还蛰伏头野兽,蠢蠢欲动,焦虑不安。
朝廷与突厥战争整整持续三年,前朝时以和亲求和平,到隋帝这里却绝不肯低头,宁愿与对方慢慢磨,从派遣使者分化突厥各部落,到隋朝大军与突厥人正面打硬仗,软硬兼施,双管齐下,终于打到沙钵略可汗受不住,主动求和。
这桩堪比秦皇汉武功绩,皇帝不可谓不得意,即便他不叮嘱交代,将来史书上,自也会有他浓墨重彩笔。
但虽也没想到,接下来,伴随天大喜事,竟是接二连三坎坷挫折。
而凤二只需要天。
方才何衷之所以会绊倒,其实是他故意引何衷去走那块凸出砖石。
因为个人即便隐藏武功,但在遇到危险时,下意识依旧会展露出来。
不过何衷没有。
他反应与个普通人无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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