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言挥鞭,想他钢浇铁铸二十三载,竟也会为份好颜色而折腰。
马不停蹄地赶回西乾岭,入城,正值晌午,宽街窄巷尽是袅袅炊烟。途径长河边,“吁!”容落云呼停马车,“你们先回罢,要去朝暮楼。”
他扶着霍临风肩膀跳下车,扭身与之对视,脑中勾出七七八八琐碎话。最喜温柔乡,雨迹云踪翻覆尽,娇娥慰度良宵……他轻淡笑,戏谑地问:“你是否同去,寻你娇娥翻覆云雨?”
霍临风本无好色之心,当日掷四千两更难说清,断不会登楼。“谢宫主体恤。”他拒绝道,“近两日未归,属下回去操练弟子要紧。”
容落云并非诚邀,于是轻甩广袖独自离去。至朝暮楼,有阵子没来,甫露面便惹裙钗娇呼,老嬷喊人添碗筷,小厮跑着去唤容端雨,热闹非凡。
:“嗯。”后退着,桩桩说着,“谢你水囊、衣裳、还有这捧湖水。”说罢转身,他拎起盛红鲤木桶,登车准备回程。
马鞭轻甩,上路。
布帘绑紧,阳光洒入车舆,容落云倚靠车壁观风景,仍是来时姿态。刁玉良揣着满怀野果,嘴不停,嚼得舌头都隐隐泛绿。
口气行十余里,霍临风放缓速度,叫马儿稍缓口气。恰有只蜻蜓飞来,越飞越低仿佛体力难支,竟落在他肩头歇脚。
刁玉良兴奋道:“常说美人招蜂引蝶,杜仲,你俊得引来蜻蜓啦!”
他拾阶上楼,低头看鞋尖,忽觉香风扑面。声柔柔切切“公子”,他抬眸见婀娜佼人,纨扇半遮面,露双含水杏眼。
容落云恍然想起:“……宝萝?”
宝萝笑意盈盈:“公子最近来得少,还记得。”
霍临风忍俊不禁,稳着肩,轻轻偏头用眼尾看后。余光捕捉到容落云,那人安静,见他回头便低头,不欲与他消磨。他却追着:“宫主,这只蜻蜓送给你如何?”
容落云声音很轻:“蜻蜓于天地中自在来去,非你所有,你凭什送给?”他无意抬杠,更像是感慨,说罢拳砸上对方肩膀,“蜻蜓低飞,山雨欲来,快走。”
霍临风扬鞭:“驾!”小马车疾驰,蜻蜓就此被遗落。约莫过去二三里,他倏地想起刚刚那拳,回头兴师问罪:“宫主,你又对动手动脚?”
打不得骂不得,闯什江湖?容落云心中暗诽,面上竟粲然笑:“不许?”
这笑容甚为突然,明眸皓齿镀层光,方车舆跟着光风霁月。霍临风急回头,压下丝不争气妥协,掩住分没出息屈服,挣扎半晌终究是输,回答道:“宫主随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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