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人散,
他避开去瞧段怀恪,这位大宫主温柔耐心,瞧着煞是烦人。
施完针,痛意被压住,容落云安心吃饭。他端碗喝粥,隔着杯盘瞥眼对面那人,再觑,想吃对方面前酱瓜。霍临风妒归妒,拿小碟夹几根,很有眼色地递来。
掌托碟底,容落云接过时碰到对方手背,桌旁圈人,仿佛暗度陈仓。他再不敢折腾,埋首吃饭,期间点点恢复听觉。
用过饭,大家商量擒贼之事,各大弟子汇报所在区域动静。刁玉良说:“在城南晃见黑影,离得远没追上,大概在寅时。”
耳中嗡鸣渐渐褪去,容落云道:“昨夜潜在城心,用六路梵音探得城北异动,但实为对方声东击西,再探便听见老四说情况。”
气息吹来,但容落云只听见阵阵嗡鸣。霍临风说罢松开他,表情不咸不淡,敛着眉目,副高深莫测模样。
他张口欲问,想想又止住,此刻问也是白问。
不能问,但能猜。两人朝沉璧殿走去,容落云心中暗忖,莫非是骂他?或是夸赞?他忽略掉耳中痛麻,忘记踩那影子,直琢磨到大殿门口。
他们是最晚归来,其余几人正在桌旁用早饭。奔波夜饿得很,霍临风率先落座,然后为容落云拽开凳子,谁料,那小聋子竟绕过他奔向段怀恪。
“大哥!”容落云叫道。
刁玉良问:“倘若二哥从城心前往城北,那采花贼同时从城北前往城南,岂不是比二哥还快?”他摇摇头,“八方游天下第,不可能嘛。”
众人皆疑,容落云说:“因此猜测,或许采花贼不止人。”
这下众人皆惊,江湖上采花大盗向来独行,从没听过搭伙。正讨论着,弟子冲入殿中,抱拳禀报:“宫主,渡口第三户,刘家女儿遭难。”
容落云猛子站起身:“几时事?”
弟子回答:“半个时辰内,身子还未凉透。”
这嗓子又猛又亮,呛两个喝粥,噎住个吃饼,刁玉良险些把鸡腿塞鼻孔里。段怀恪也吓跳,问:“何事?”
容落云指指耳朵,比划“六”字手势。段怀恪懂,起身进内堂取药箱,排银针,要为容落云施针止痛。
众人边吃边看,只见容落云正襟危坐,段怀恪在他头颈处扎下几针。时而痛呼,时而闪躲,更甚者,仰脸求段怀恪轻些。
霍临风目不转睛地盯着,粥放凉,饼放硬,始终没顾上吃。倏地,容落云朝他望来,那眼神藏着倨傲,掺着狡黠,像极上房揭瓦顽童。
这是怪他隐瞒所说话语,赤裸裸报复,明晃晃挑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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