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街裹着霞光,朝朝暮暮,始终熙熙攘攘,只是此间片车水马龙盛景,不知大漠如何,会不会已经尸骸遍地?
定北侯霍钊尚且负伤,那挂帅霍将军是否能安好?
容落云难解忧思,将蚕豆捻成豆沙,没发觉入夜。咚咚,来人敲
陆准凭窗低望:“说怎恁多人,原是如此。”他语气不善,好比用丝帛制刀鞘,锋芒利刃尽扎在外头,“塞北已恶战多日,关内竟有心思张灯结彩,锣鼓喧天!”
容落云说:“百姓看皇宫脸色罢。”两日后,宫中将设中秋宴,极尽铺排之事,“长生宫已然搁置,皇帝恨着呢,来借中秋节冲喜。”
陆准脸不忿,关紧窗,折返到桌边挨着容落云,他瞄眼墙角,掩着嘴低声说:“二哥,塞北并未大捷,为何如此散布来粉饰太平?”
容落云亦瞄眼墙角,低声回道:“塞北告捷,霍将军所向披靡,乃寻常人之愿。可若是与蛮子勾结,并敌视霍家人,估摸便坐不住。”
旦坐不住,则会,bao露马脚。
“二哥,办妥。”
陆准推门进来,身上仍是体面好衣裳,只不过新靴沾泥,层叠袖袍卷二三落叶。他出趟城,沿着北,将三百里内驿馆走遍。
他好比散财童子,凡是办货小贾,押镖趟子手,还有来往江湖人,皆收到他求吉利祈福钱。
容落云坐在桌边,茶水晾得温热适宜,他给陆准倒满碗。陆准渴极,捧着碗口饮尽,才说:“这两日,他们便会散布塞北初战告捷消息。”
说罢,他问:“二哥,能成吗?”
陆准茅塞顿开:“是散布给陈若吟听!”
容落云嚼着蚕豆,朝那墙角努努下巴,说:“夜夜去探丞相府,终于截这探子。”
那墙角俨然靠着人,虽是汉民装束,面孔却与众不同。深眼窝,鼻骨高挺,眉毛浓得犹如墨染,乃是突厥人长相。
“二哥,此人如何处置?”陆准问。
正日薄西山,容落云回答:“晚霞褪尽后,自会有人来取。”
容落云道:“往来之人时常买卖消息,他们收钱,让说什都成。”面前搁着碟煮蚕豆,他捻颗,“瞧着罢,长安城很快便人尽皆知。”
陆准心中有疑:“偌大长安城,仅靠咱打点那些,便能传遍?”
容落云微微笑,捏着蚕豆,反手朝窗边弹指,轩窗被击开,街上热闹劲儿直冒进房中。这般热火朝天,无他,只因过两日便是中秋佳节。
遇上好时节,谁不愿听好消息?
消息旦入城,必定口耳交传为中秋节添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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