巳时,庭院终于传来动静。
容落云竖耳倾听,是两个人,前脚打后脚似慌忙,他瞥眼白氏,对方仍心无旁骛地绣着。哗啦,那两人搡开帘子冲进来,是管家和名骐骥,急得失规矩。
容落云张张口,烧燎地想问,却胆怯地不知问句什。管家垂首躬身,瞪着双眼,竟也久久地发不出声响。
蓦地,管家肩膀松:“夫人,公子,二位少爷走到城外。”
二位少爷……容落云问:“定北侯呢?”他立起来,死死地盯着那名骐骥,“这时才报信,到底情况如何?”
苑,扶着漆柱停下,见周遭安静如置深谷,连伺候梳妆丫鬟都未晨起。大屋透着点光亮,他怕惊扰白氏浅梦,没过去,索性踏入清冷佛堂。
半个多月前,霍钊临走时对白氏说过,无事莫要叨扰佛祖,白氏心里记着,因此这段日子鲜少踏足佛堂。容落云行至佛龛面前,奉柱香火,瞧见经书册,便跪于蒲团默默地诵经。
屋外渐有人声,洒扫庭除,大屋房门也开。等进出丫鬟伺候完,容落云起身过去,隔着厚重帘布问声“早”。
“进来罢。”白氏唤他。
容落云进屋去,霎时有丝恍惚,眼前场景似乎与昨日黄昏如出辙。白氏仍坐在绣架前,裙钗未换,眼下淡青,bao露出疲惫。他步至架旁,定睛细瞧那只麒麟,只觉逼真得漾着生机。
骐骥禀道:“昨日侯爷率兵在罗谒山恶战,剿灭突厥精兵八千余人。”哽,紧攥着拳头,“蓝湖交战,副帅与阿扎泰——”
容落云打断他:“定北侯胜?!是不是与两位将军同凯旋?”
骐骥咬牙不吭声,容落云喊道:“问你话呢!”
终于,骐骥哽咽道:“侯爷战死在罗谒山。”
容落云身形微晃,回头看白氏反应,白氏未抬眼,依旧自顾自地绣着那只麒麟。“不对……”他唇舌颤抖地说,“定北侯若战死,昨夜便该回来……”
“夫人,你夜未眠?”
白氏道:“想尽快绣好。”她努努下巴,“过来坐,帮穿针,搓磨宿看不清。”
容落云乖顺地坐下,篦出股金线穿过针眼儿,递给白氏时候见其指尖通红。磨,扎,想来这夜心神不宁,才留下这些细微痛楚。
天点点大明,梅子来吹烛,晚笙来浇花,碧簪端来青粥小菜。白氏伏在绣架上置之不理,飞针走线,仅味地绣。
容落云便也不动,手肘支着双膝,托腮盯着逐渐完全麒麟。热粥变成冷粥,香气散尽,却增添股人走茶凉意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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