辆黑色车缓缓开进来,沈多意抱着束花坐在副驾上,等戚时安把车停好,他下车前深深地吸口气。
戚时安问:“跟你块儿去不行?”
“不是不行,是不用。”沈多意低头看眼花瓣儿,又不自觉地抱紧些,“老街坊你又不认识,放下花说几句就出来。”
戚时安目送着沈多意背影,然后放下车窗,想抽根烟。
胡大爷墓离入口很近,沈多意挺快就找到,他把花放下,然后鞠仨躬,鞠完就站在墓前,手有些冷就揣在外套兜里,说:“当年您跟爷爷说,以后没就葬在个陵园,还能做街坊,没事儿还能起听听戏、下下棋。”
今年清明没有下雨,不过街坊们多个想念人。
陵园那沉重地儿,倒总是不缺花花草草,十来位街坊穿着深色衣服在座新墓前说话,没人抹眼泪,也没人带着哭腔,更像是以前都住在胡同大院儿里时拉家常。
林瑜珠挽着费得安胳膊,另只手上拎着保温饭盒,饭盒里热乎饺子已经装盘摆在墓前。费得安看着墓上照片,说:“搬家那天还跟显摆来着,说以后住楼房,孙女去玩儿就方便,结果您老还没等到孙女长大就走。”
“可不是,闺女结婚那天,胡大爷还特羡慕地说,他得好好锻炼身体,怎也得活到孙女长大嫁人,他得亲自把关。”
街坊之间都是几十年情谊,这情谊不是扫墓时候嚎啕大哭,也不是之前吊唁时候泣不成声,就这样,哪年哪天说什都记得,将来某年某天想起会难过。
“可爷爷说,您岁数小,得多活二十年才行,您怎就走呢。”沈多意声音渐小,“院儿里葡萄架每年结葡萄,整条胡同小孩儿都去您那儿要,您都特意给留盆最大最好,说甜您
费原辈儿小年轻,就站在最后头,他回头看看,没瞧见有人来。等大家跟胡大爷说完话准备走,他才走到前面蹲下,又敬杯酒。
从陵园出来,街坊们各自开车回去,林瑜珠靠着费得安坐在后排,费原在前面开车。还没启动,费得安说:“没瞧见多意,要不给他打个电话?”
“不用,他肯定自己来。”费原发动车子,然后打着方向盘调头,“清明节,他得来看叔叔阿姨和沈爷爷,落不胡大爷。”
费得安重重地叹口气,林瑜珠也有些没精神。
到下午四五点,陵园终于安静,排排列列墓碑前都放着花,毕竟是扫墓旺季。外面停车场车也少,不像上午还得抢位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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