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霜沐觉得通体生寒,他简直不敢认,那台上披散着头发,胡言乱语疯子是他父亲。
他闭上眼,不敢再看。
就在这时,身后母亲忽然动起来,她伸手用力地扒开他眼皮,强迫他睁眼看着这血淋淋幕——五只马动起来,它们身上绳索也套着贺公头部和四肢,在声痛苦得不似人声嘶吼中,贺公就这样被生生撕成五个肉块。
“看啊,看啊!”
他母亲红着眼,状若癫狂地在他耳边叫道:“看清楚你爹头,看清楚这个人,你要记住,记住是谁毁你生,是谁让你没爹!你要吃他肉、喝他血,你要替你爹报仇!”
叔将他带走,直在城郊躲避,因此他并未受到太多这场风波影响,只是觉得郁郁寡欢。
直到有日,母亲亲自将他带回京中,带他去刑场。
沈霜沐永远记得那天,那是个燥热到极致夏日,只要在外头走上两步,身上衣衫就会被汗打透。
刑场临近条市集,但那日很多摊贩都不再摆摊,而是凑在附近看热闹。来观刑人实在太多,拥挤在刑场周围,现场片吵嚷,使得周遭更加焦热。
树上蝉吵得惊人,连沸腾人声都未能完全盖过蝉鸣,嘶哑着仿佛要叫走这个难耐夏。
那刻,沈霜沐知道,他生毁。
他也知道,那站在高台之上发号施令丞相,这生也注定不会再得善终。
刑场被官兵重重把守,而高台之上,只见个玄色衣裳男子坐在太师椅上,面色冷淡地扫过台下乌泱泱人群。
他面容白皙,眉眼稠丽,生得副好长相,眸中却盛着化不开霜雪,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中,周身也散着寒意,仿佛对切都漠不关心。
待日头正挂在正空,直直射下无比毒辣光,那男人便伸手抽只行刑牌,随意地掷在脚下,淡声道:“行刑。”
他声音被淹没在人群吵嚷之中,但是行刑者听见,贺渝明也听见。
在恐惧攫取下,贺公破口大骂,别说往日荣光,他连仪态和章法都无法保持,只能颠三倒四地骂些不堪入耳浑话,最后甚至还吓尿裤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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