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东阳疾步走出宫门,刚刚钻进轿子,立刻掀开轿帘唤过追随多年老家人道:“快,去趟礼部,请侍郎王华王大人来府上饮酒斗诗。”
礼部侍郎王华,兵部主事王守仁之父,成华辛丑年状元,是先皇弘治做太子时东宫侍讲学士,声誉地位比之王琼不遑稍让。
兵部,非逢战事时便是六部中最清闲衙门,府库司位于第二进跨院西厢房。大夏天儿,关窗户闷得喘不上气儿,开窗户那日头又晃得厉害,许多兵卒杂役就躲出屋子坐在长廊下摇着蒲扇闲聊。
个穿着赤膊汗衣役卒正唾沫四溅地讲着今日菜市口那桩奇闻:“听说神机营杨大人是北宋忠臣杨家将后人呢,要说这杨家,那女子就是比男人厉害。马高砍头台,前边丈外还拦着绳子呐,这位杨夫人个箭步就蹿上台去,真比狸猫还轻。徐尚书大怒,亲自登台监斩,嘿!人家杨夫人亮出幅画来,先帝弘治皇上亲笔绘,就往丈夫头顶搁,这是先皇赐东西,管你是王侯公卿,有福气见着怎也得恭恭敬敬磕个头,谁敢砍上刀?就这着,四个刽子手全傻眼。”
个兵士听有趣,插嘴问道:“嗳,其他几位大人可没先皇墨宝护身呐,杨夫人又没护着他们,怎不先砍?”
那赤膊汉子翻翻白眼儿道:“你说呐?这是顾忌先帝墨宝有失,可不是下圣旨单独赦免杨大人,谁敢厚此薄彼砍半留半?其他犯官家人岂肯甘休?天下人怎看?刑部尚书还不颜面扫地啊。”
那士卒被顿抢白,讪讪笑不言语。这几个人围着张小方桌,桌上放着个大号茶壶,六七只茶碗,那赤膊汉子说兴起,端起只碗来咕咚咚灌几口才发现拿错,不禁向身旁人歉然道:“哎哟,对不住王大人,小错拿你茶碗。”
那位王大人就是兵部府库司主事王守仁,三十多岁年纪,白面微须,有些南人面相,双眼睛虽不甚大却极为有神,听赤膊汉子道歉他摆手笑道:“喝便喝,有什打紧?”说着提起壶来替那汉子又倒碗。
这位主事也穿着赤膊汗衫,看不出进士模样。这位仁兄和以李梦阳为首大明七子吟诗作画、研究诗文,彼此交从甚密,但是碰到贩夫走卒、杂役奴仆,也能聊得甚是投机,这些衙役们与他都是极熟稔,从不拿他当成高人等*员看待。
王守仁提起壶来倒满茶水,微笑着看众人眼,徐徐说道:“皇上龙颜大怒,为是帝陵风水不好会损及国运,听说皇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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