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剪诧异却消失,平静得瘆人,因此很像是假。他从李白身上起开,坐到床沿言不发。有香烟味道在飘,风扇转动把房间衬得更静。李白摊开手,空空地托着两团气,突然之间意识到,这切可能都完。两年之前自己来北京,也许就注定无法收场,痛苦总会降临,只不过选在今天,他本该最快乐个晚上。
也是他自己把这切搅乱——他和杨剪之间明明有着对过去缄口不
前,他看着那双眼睛,里面光点在抖动,半晌他说:“你几岁走。”
“十二岁。”李白能感觉到自己行为又在脱离控制,这突然变成唯留给他轨道,他能跳出来旁观自己,却无能为力,“直没说……走之前老房子塌,半夜,房梁掉下来,墙也倒,不想跟他在块就自己躲在柴房睡,所以没被压。”
杨剪眼角跳跳,显得有些诧异。
李白对自己喊:闭嘴!
却没能停得下来:“然后就跑。捡点值钱东西,趁天没亮就跑。记得有个木盒子里装钱和老首饰,去砖头里翻到,钱有好多被碾破掉,主要拿是首饰。还看到……他,杨头风,”多久都无法读出那三个字,“他被个木梁压住,动不,吐血,正在呼救,和说,求求你。”
那股诧异更浓,阴影般结在杨剪眉间,没有人听到这些会毫无反应。
李白却仍然无法止住口中话:“没有救。”
他依旧看着杨剪眼睛,确切地说,是他没有力气把目光躲开,“把他嘴用土堵上。”
他们两个都清晰无比地记得,以前老房子在村子最边缘,和最近住家隔片养鱼稻田,村民们只会在需要理发净面时候来到这边,找到姐弟俩父亲,李白养父。其余时候他们挨打,流血,衣衫褴褛,茫然地喊破嗓子,都没有人会找上门来。好像片与世界完全错开空间,是放错格子抽屉,阴冷,逼仄,能把人养成鬼。
“来北京前回去趟,带着刀,坐长途汽车,”李白指甲已经抠破自己手心,他语速渐渐加快,“杨头风死,那块地上盖新房子,是养鹅场。村里人全都不认识,很热心地和说他死三年多,小儿子不见,还给指村支书给他立坟。过去看,又是半夜,碑上还写着名字,可能失踪就当是死吧。把坟挖开之后倒油烧,希望他永世不得超生,但他也许已经超,谁知道呢。这样是在犯罪吧?要坐牢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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