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Lucy表示由于电磁干扰,即将失去信号时,路也走到了尽头。
陆汀举电筒的手僵在半空,微微仰起脸,望着眼前所见。一个大鱼缸,嵌在石头里,露出的玻璃面大约五米宽,三米高。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形容。
鱼缸里有东西。
是被水泡着的人,类似工厂里灰黄浑浊的营养液,很难被灯光照透,也有类似插在脊梁上的导管,不过那人的体型比普通人大上至少一倍,头发像海藻,大团大团地纠缠在周身,插的管子也遍布整片脊背——假如那还能称为脊背的话。
她已经基本不成人形了,倒像是某种自远古而来的水生动物。
,陆汀正双手扶在她腋下,帮着其他服务生把她往担架上拖。
“先知刚才来了。”把汽水杯推回邓莫迟面前时,陆汀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有感觉?或者说……感应?”陆汀撕下一只鸡腿,放到新给邓莫迟换的盘子里。
“她要和你单独见面吧,”邓莫迟反问,“你去吗?”
“把手电关上吧,”声音倒还是女性,就像未曾穿过水和玻璃,直接在石窟里层层回荡,传到陆汀耳畔,“我不能被可见光长期直射。”
“抱歉。”陆汀滑下手电侧面的开关。没有Lucy,没有灯光,他立直腰杆,面对那片漆黑。
“其实这样说话,对我来说也很费力气,”先知和蔼道,“如果我进入你的意识,那我们就都不必这么麻烦。你甚至不用过来,躺在床上就能完成我们的对话。”
“为什么不试试?”陆汀定了定神,微笑道,“我有夜盲,对钻山洞这件事儿正好也
“她说要和我谈你妈妈的事,还有你的身世,”陆汀垂下眼睫,“居然拿这个当筹码。”
“这些事我有很多猜测,没有人告诉我,”邓莫迟轻轻嗅了嗅那碟甜椒酱,道,“除了先知,也没有人知道。”
陆汀看着他,心里有些钝痛。有关母亲的事,本该挂上许多软绵绵的印象,怎么总会让他们两个都伤心。不过这会不会是那条老狐狸的诱饵啊,会不会给我来个瓮中捉鳖?虽然我也不知道哪儿招她惹她了。这话本来在嘴边,他现在也说不出来了。
“我想去,”陆汀最终道,随后抬起眼,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行的笨蛋问题,“老大,你会一起吗?”
当日下午四点整,陆汀独自走入石堆尽头,那里还真的藏了个洞窟,大概一人半高,他钻进去就发觉里面别有洞天。空间大致呈喇叭形,他从喇叭根走到喇叭口,手电筒的光线扩散得越来越开,照在黝黑的石壁上,温度和湿度也在不断提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