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去了。”陆汀没有犹豫。
“你还是觉得是你的错。”陆芷插上白大褂的口袋,靠上门边的白墙。
“什么?”陆汀眉头跳了跳,“我是不知道怎么面对,对这孩子,对陆岸,我都不知道。他们应该也都不想看见我,所以就躲一躲吧。胆小了就躲,我不是一直这样吗?”
“那孩子没有怪你,也没有怪他哥,昨天的新闻我们没给他看,所以他现在很单纯地,就只是开心,”陆芷侧脸枕在房门玻璃的边缘,轻描淡写地往里看,“见上最后一面,说说话,也挺好的。”
陆汀的目光越过她头顶的碎发,也落在邓莫迟身上。R179精神很好,虽然空着一条腿,但两只手都挥在半空,嘴唇也跟着兴致勃勃地开合,他一定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,邓莫迟就坐在床沿,静静地聆听,目光比在走廊的时候柔和许多。
屈,一旦委屈了,就喜欢砸点什么。
邓莫迟并不搭理,也不躲藏,好像疲于运用自己的能力,因此前一天的神奇也并未再现。而陆汀能做到的就是把他护在身前,急匆匆地往前赶,尽管,砸向他的破烂和咒骂也一点都不少。在众人眼中,他与邓莫迟近为一体,也承接了父亲的错误,早就难逃罪责了。
医院仅余的私人病层还保有一点清净,陆芷正在电梯口等待。到R179的病房要走一段长路,可他们三个都不说话,到了病房门口,邓莫迟敲了敲门,就要抬步进去,却又在门口回过头。
他看到陆汀正在踟蹰。
“我不进去了,”陆汀说,“我现在,状态也不太好,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,别吓到孩子。”
空中的霾层还没重新聚拢,有阳光落在他们肩头,有几个瞬间,邓莫迟几乎是在笑的。
可陆汀看得再痴,再入神,终究是没能踏进那一步。他把方才挨砸留下的纱布碎屑从肩头拂落,和陆芷一样,靠在门的另一边。
“你怪我吗?姐姐。”他说。
“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地活着,Lulu,从你站不稳,还要我拉着走路的时候,一直到现在,我希望的只有这一件事。现在你和他在一起,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,我知道你的遗憾都会比和他分开少,那我还会为你高兴呢,你们很勇敢,没有让我的错误发酵,”陆芷就像是早就在等着他问,也早就想好了回答,说
他又扯出一个笑:“你们俩好久没见了,单独说说话也挺好的。”
邓莫迟也没再拉他,错身进屋,把门轻轻掩上。
“陆岸也在这层,要去看看吗?”陆芷轻声问道。
“醒了吗?”
“不能说话,但意识很清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