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排的学生们倒是问题很多,下课之后,排在教授身后追问。
邓莫迟排在最后一个,他有些恍惚,路过墙上的海报、投影、名人手迹,也路过许多间排满书架的阅览室,他看到那些专著的名字,回过神来,跟着教授的已经只剩他一个了。
他们似乎来到了办公室门前。
“你是新来的?”连着说了两个小时的话,教授的声音有些沙哑,英式发音倒还是保持了优雅,“东西抓紧时间准备,周五可不要再这么两手空空地来上课了。”
邓莫迟道:
有人去在乎一个变形的雪人丢了鼻子。
他可以用这只比手指稍长的萝卜给弟妹煮一锅汤,放盐和人造奶油,配上蛋白饼当晚餐。
邓莫迟就这样夹在人流中,旁若无人的样子蒙过了门口的保安,又帮他在校园里相安无事地走。他特意绕了几圈,在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、路上学生最密集的时候,走进了理科大楼。没有人脸识别,在门口的闸机上扫了卡片就能进去,和轻轨很像。邓莫迟低头走在一群背着丁字尺的学生身后,女生在咯咯地笑,而男生在逗她们,邓莫迟心中也忽然放松了不少,肩膀都觉得轻了,尽管别人的包里都是电脑和昂贵的纸质图册,他的包里是砖头和一堆破烂。
按照门牌标示,爬了四楼,他找到那间教室。是个小屋子,也就能装四十人左右,座位已经被占了大半。这就没有先前那么顺利了,学生们好像都很相熟,邓莫迟还是低着脑袋,静静坐到教室最后,把背包放在膝头,抱着它。
有人偷瞥过来,有人嘴巴贴着耳朵在议论,但没有人过来搭话。
对于邓莫迟来说这就够了。
直到教授走上讲台,邓莫迟才把口罩摘下,他觉得,这是种必要的礼貌。学生们窸窸窣窣地翻动桌上的用具,而邓莫迟的桌子空空如也。他不想打开自己的包,也不能从中翻出什么可以滥竽充数的,而台上的教授,那个留着花白一字胡的小老头,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另类。
但也只是多看了几眼,整整两节课,他没有询问,没有安排小组活动,一直站在黑板和光屏前,一心一意地教书。
邓莫迟觉得自己今天幸运得不可思议。
大学里的一堂课,对他来说是宝贵的、带有幻想色彩的。不但是他感兴趣的领域,他还安安稳稳地把它听完了,没有人来抓他,扫描他的脖子把他揪出去,他听懂了教授所讲的每一句话。不过这内容仍然有些令人失望,都是他很早以前就弄明白的东西,邓莫迟一直在盼着教授下一分钟能来点有精神的,但一百分钟过去了,一直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