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并告诫自己:这已经不是我的家了。
来开门的是我儿子,他看见我怀里的变形金刚比看见我兴奋,敷衍着叫我一声爸,就把变形金刚夺走了,都不给我抱抱他的机会。前妻的眼神露出我不曾见过的兴奋,她指着我的光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,似乎是被我的全新形象震住了。她侧着身体,让我进屋里坐。我抬起脚来,让她看到我的“NB”休闲鞋,我说:“脱鞋不方便,就不进去了。”
前妻的一副心肝脾肺肾全挂在脸上,当即露出失望的神色,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要的效果。但我十分清楚,我的心里充盈着胜利者的骄傲,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。前妻有些尴尬,她问:“干吗要买两个一样的玩具?”
我说:“给你猪头侄子也买了一个,免得两个孩子抢玩具打架。”
在前妻失望又期待的目光中,我走进电梯。真希望从门口到电梯的距离,长一些,再长一些。我受过的不屑眼神实在太多了,如果,从头至尾都是这般殷殷期待,我宁愿这段距离是从地球到火星。
我回到租住房里,查阅了整整一下午关于胰腺癌的资料。其实,这两个月以来我已经查阅无数次了,胰腺癌的发病概率、胰腺癌的症状、胰腺癌的治疗……最让我触目惊心的,是一些胰腺癌患者对晚期症状的叙述,其痛苦折磨堪比炼狱。
“让每个生命都有尊严地谢幕”,小白兔他们如何让胰腺癌患者有尊严地谢幕?我到晚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,被疼痛折磨得像一条狗,苦苦地哀号着,央求医生给我来一针吗啡?资料显示,大多数晚期患者的时间是三个月到一年,这个时间段里,我若是不去医院挨宰,就得自己想一个万全之计。据网上一些病患家属反映,黑市上杜冷丁的价格高达两百块钱一支,我得把这个钱留出来,免得自己在最后一刻尊严无存。我的运气一向不够好,所以我把自己从发病到死亡的晚期暂定为半年,如果每天注射一支杜冷丁就是三万六千元,如果最后时刻每天需要两支杜冷丁,那就得准备五万元。这两天已经挥霍掉将近两万块钱,账户上还剩下四万,可这四万块钱是我准备潇洒享受人生最后时光的钱。我对潇洒刚刚上瘾,不能半途而废。把钱留着遭罪时候用,而在能享受的时候,活得却像一个苦逼?可是,最后时刻的痛苦,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——明摆着的。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变成钱?我没有房子、没有车子、没有保险、没有股票、没有古董、没有珠宝,除了身体,我别无一物。对了,我还有身体,能不能把我身体里的器